下册 第十二章 雕盘绮食会众客(第2/4页)

这时韦势然拍了拍手,把这葛洪鼎、米芾砚构成的笔阵之厉害约略一说,说得在场众人个个面色大变。他们落地不久,只觉得这鼎幽静清凉,却没想到其中藏着如此厉害的杀招。倘若真是韦势然推测的那样,只怕这一干人谁也逃不出去。

“我可不信!”柳苑苑大声道,“只凭你空口白话,就想吓退我们吗?”她话说得中气十足,脚步却一直没有向前靠去。对于这个实力深不可测的老狐狸,她还是有那么几分忌惮。她身后的诸葛淳更是大气不敢出一口,唯恐别人把注意力转向他。

韦势然道:“我这砚下就是丹鼎大火,一旦离开,届时大家一起被葛洪丹火烧作飞灰,直登天界,岂不快哉?”

鼎内一下子安静下来,此时这里的气氛就如同那笔阵一样,保持着一个精巧、脆弱的均衡。一共有九个人,却分成了三派。韦势然和小榕、秦宜显然是一边的;柳苑苑与诸葛淳站在他们的对立面;罗中夏、颜政、彼得和尚与十九是中立的第三方——每一方都有麻烦,韦势然动弹不得,小榕又虚弱不堪,只剩秦宜勉堪一战;诸葛淳是个胆小如鼠的废物,柳苑苑孤掌难鸣;至于第三方,罗中夏面对十九的怒气噤若寒蝉,到现在也不敢直视。

大家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彼此眼中都流露出不知所措的神情。这八个人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实在不知是该先大打一场,还是先求同存异,逃出生天再说。这个高阳里洞内的鼎砚之局,俨然变成了一个尴尬的牢笼。

“如果要打起来的话,恐怕会是一场混战啊!到底最后仍旧站着的人是谁呢?”颜政饶有兴趣地自言自语,“至少我希望不是韦势然。”

“为什么?”罗中夏心不在焉地问,他现在的心思,被对小榕的担心、对十九的愧心和对鼎砚笔阵的忧心交替冲击着,怀素的禅心摇摇欲坠。

“因为他若是从那方砚台上站起来,咱们就都死定啦!”颜政自顾自哈哈大笑。能够在这种情况下还有心情讲冷笑话的,就只有颜政一个而已。十九和柳苑苑同时怒目瞪视,觉得这男人简直不可理喻。韦势然却颇为欣赏地瞥了他一眼:“你就是颜政?”

“正是,颜是颜真卿的颜,政是政通人和的政。”

“处变不惊,从容自若,真是有大将之风。”韦势然点点头称赞道,“不愧是宜儿看上的男人。”颜政面色丝毫不变,笑嘻嘻一抱拳道:“我对秦小姐也是十分仰慕的。”秦宜眼波流转,也毫不羞涩地站起身来,咯咯笑道:“你们两个,丝毫也不顾及人家面子,就这么大喇喇说出来,羞死人了——我给你的笔,可还带在身上吗?”

颜政张开五指:“一直带着哩。”

颜政的画眉笔是秦宜从韦家偷出来的,后来被他误打误撞弄上了身,这么算起来的话,他们两个确实颇有缘分。

柳苑苑这时沉着脸喝道:“好一对寡廉鲜耻的男女,你们未免也太没紧张感了吧?!我们之间的账,还没算清楚呢!”

秦宜立刻顶了回去:“按辈分,我得叫您一声姨哩。您的少年感情生活不幸,可不要迁怒于别人哟!再说了,幸福就在你跟前,你不抓,能怪得着谁?”她伶牙俐齿地一口气说完,大大方方挽起了颜政的手臂,同时朝着彼得和尚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

柳苑苑大怒,她冰冷严谨的表情似乎产生了一些愤怒的龟裂:“我的事,不用你管,你们乖乖受死就好!”

“把我们干掉?这计划很好啊,那么然后呢?自己孤独地在鼎里茕茕孑立,终老一生?哦,对了,你不用孤独一生,你还有那个矮胖子陪着你,在这丹鼎里双宿双栖。”

秦宜词锋锐利,她说得爽快,突然下颌一凉,一道白光贴着她脸颊飞过,却原来是一枚绣花针。柳苑苑微微屈起右拳,指缝里还夹着三枚钢针,冷冷道:“你再多废话,下次刺到的就是你的嘴。”

秦宜毫不示弱,立刻振出自己的麟角笔,化出数把麟角锁浮在半空,遥遥对准柳苑苑,嘲笑道:“苑苑姨,我这麟角笔你是知道的——不知你的笔灵是什么来历?不妨说来听听。”

柳苑苑的笔灵真身一直是个谜,它看似微弱,只能牵出人内心的愧疚,别无他用。但仅此一项能力,却尽显强势。秦宜虽然一直与“他们”打诨,却也不知详情。

柳苑苑傲然道:“你不用知道,也不会想知道的。”柳眉一立,两道锐利视线切过虚空,高耸的胸前灰气大盛,很快汇聚成一支笔头倾颓如蓬的红头小笔。

一时间两支笔灵遥遥相对,鼎内原本稍微缓和下来的气氛陡然又紧张起来。

就在冲突即将在两个女人之间爆发的时候,一个声音忽然插了进来:“秦小姐、苑苑,容贫僧说两句话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