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七回 疾老成 僬人初窃位 拯生灵 侠女再除妖(第2/10页)

小王夫妻和驼女恭请云凤往别处安置,仍由持仪仗的童男女焚香后随。由一片绿竹编成的屏风转将过去,面前便现出一座半亩方圆的院落。当中一排五间房舍,乃小王夫妻的寝宫。两旁台阶上也各有一排房舍。驼女便领云凤向左边这一排房子走去。升阶入室,里面也甚明洁,墙上挂着弓刀,地下铺着竹席,小几矮榻,尚可容身。小王夫妻躬身道了安置,说要午朝与臣民会商大事,便自退去。

云凤也到了做功课的时侯,因想询问小人国中许多事迹,便对驼女说了,留她一旁少候,径自调息入定。做完功课醒来,见驼女不知何时走去,只门外侍立着两个童子:一个头顶一六角木盘清水,手持盥中;一个捧着一大葫芦酒。身后脚旁却伏跪着相从回山的沙沙、咪咪二人,手持弓刀,状若戒备。见云凤睁开眼睛,先过来叩拜之后,口里“嘤嘤”两声。门侧持着盥具、葫芦的两小人躬身走进,到了云凤面前,将盥具和葫芦高举过顶,跪在地上。云凤比着手势将四小唤起。闻着葫芦酒香,刚接过手,便觉沙、咪二人在扯自己衣襟,也未介意。径摘下上面挂着的介杯,倒出来一看,酒色殷红,入口香腴,比起适才筵间所饮,还要醇厚得多。云凤原有酒量,因酒味特佳,越喝越爱,不由又饮了几杯。正欲再饮,忽觉又有人在扯自己衣角,低头一看,正是沙沙,满脸带着惊惧之容,眼睛不住流转,意似有所顾忌,不敢出口。捧葫芦、盥具的两小却是面有喜容。云凤猛地灵机一动,心想:“小人全族奉自己若天神,既命驼女在此陪侍,如无特殊之事,怎会久离不归?这等小人,到底非我族类。适听驼女说,沙、迷二人因闻自己要将他们携上仙山,喜出望外。赴宴时,不知他二人何往,此时伏在自己身侧,手中却带着弓刀,大有护卫之意。看他们脸上神情,与这执役小人迥异,又用手连扯自己衣角,莫非酒中有了毛病?”刚一想到这里,渐觉头脑有些昏沉,神倦欲眠。照平日和小王宴上所饮的酒量相比,并不算多,何以醉得这般奇怪?便把酒葫芦往地下一掷,正欲喝问,忽然身子一软,竟要往榻上倒去。知道不妙,忙运真气将神一提。猛听“呀”的一声惨叫,两眼迷糊中,见一点寒星从身侧飞出,面前执役两小已倒了一个。另一个正要逃跑,沙、咪二人早飞身纵起,将他按倒擒住。云凤灵明未失,眼睛也能强睁,只是四肢绵软,真气一时提不上来。情知事有变故,方在焦急无计,沙、咪二人已慌不迭地走向身旁,径将云凤腰间革囊解开,将昨晚所得的那枚大枇杷取出,争先恐后上榻扶着云凤,将枇杷外皮撕破,塞向云凤口边。

云凤心中明白,正觉那毒酒被自己一提真气,发作更快,互相交战,口渴欲焚。见沙、咪二人如此作法,暗忖:“莫非异果能够解毒消酒么?”忙张口时,偏又口噤难开。眼看沙、咪二人满面俱是泪痕,心中着急,不顾周身火热,奋力运气,将口一张,一下咬了一满口。立觉满颊清凉,汁水咽到肚里,心中便爽快了许多。接着又吃了两口,已不似先时费力难受。等到吃完再吃第二枚时,手足已能转动,襟前汁水淋漓一片。再看沙、咪二人,已是破涕为笑。等到第二枚枇杷吃完,虽然头脑还有些昏胀,身子已差不多复原了。身方立起,沙、咪二人欢笑着跑上前去,将地下躺着的服役两小一刀一个,全行刺死。咪咪拉着云凤的手,去取身旁宝剑。沙沙便将身偏俯,学驼女走路神气,再做出被人禁闭之状,然后上前拉了云凤的手,往外就走。云凤恍然大悟。只不知小王那般虔诚厚待,怎会顷刻之间,变成恶意?好生不解。两个言语不通,无法询问,比手势费时费事。看沙沙、咪咪神色惶速,仿佛事在紧急,地下又杀死了两个。虽然自信凭着自身本领和法宝足能对付群小,毕竟身居重地,不知对方使的是什奸谋,总是从速了结才好。

当下随着沙、咪二人出室一看,除那死去的两小外,更无一人防守。三面宫室,都是静悄悄的,不听一毫声息。小王既然对自己要下毒手,何以只派两个进毒酒的,还把沙、咪二人也放了进来?心中正自奇怪,沙、咪二人已一路比着手势,领着自己,往外走去。云风也不管他们,且看到了那里,见着驼女再作计较。一连跟着穿过两处宫院,都未遇一人。最后走到宫侧一个小门,才看见门内群小喧哗之声。沙沙回身摆手,云凤会意,把脚步放轻。纵身入门一看,门中也是一座小院落,两间上房,高约丈许。鞭挞呼叱,与驼女怒骂之声混成一片。沙、咪二人将手往室中一指,径自避开。云凤走近门侧,才一探头,便见室中站定一个小人,衣饰打扮,俱与小王相同,却不是小王本人。地下绑着驼女闵湘娃和小王的次妃,周围站着数十个短衣赤臂,腰悬弓刀,手持荆条和带着小刺长鞭的小人武士。这些武士正在行刑,拷打驼女。那王妃本来眉目如画,这时上身衣服全被剥去,已被打得雪肤凝紫,菽乳泛青,玉容无主,痛晕过去。那驼女一任群小用荆条毒打,却是满脸愤怒,戟指怒骂不绝。那为首身着王服的小人面带奸狡,手执皮鞭,绕室缓步,不时挥鞭向驼女身上打去,状颇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