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梅花落(1)(第2/3页)



  老朱凑到慕天扬身边,轻声道:"这是江志远的夫人,白氏。就是她第一个发现江志远的死——"说到这里,老朱顿了顿,"爷,您说,会不会"

  慕天扬使个眼色,令老朱闭嘴。他走上前,看着那满脸悲戚的女子,道:"人死不能复生。夫人节哀。"

  闻言,江夫人回过头来,抽泣着起身,对慕天扬施了一礼。"慕大人,我家老爷死的不明不白求您,为民妇做主,要不民妇怕是也没有活路了"说着,眼泪又落了下来。

  慕天扬狐疑地望着她,开口道:"江员外身遭不幸,夫人该要求本官彻查此案才是,为何却说出没有活路这样的话来?莫非,这之间还有什么曲折和隐情么?"

  白氏的脸一下变得苍白惊恐起来,"怎么?大人还不知道吗?我之前跟朱先生说了的,我家老爷,是被这架屏风"她颤着手指,指着墙角那雪梅图屏风,"是被这屏风害死的"

  "屏风杀人?"慕天扬一笑,"夫人,您在开本官的玩笑吗?"

  "是真的!是真的!"江夫人的神色里,除了恐惧,还有大片的慌乱和癫狂——"这个屏风,是诡魅之物当初老爷买它回来的时候,我就劝过,不祥之物,还是不要的好,可老爷说这是绝世珍宝,错过了要后悔一辈子的所以硬是买了回来。"

  她身子抖得厉害,双手捂着脸,眼泪却不停的从指缝里渗出来。"自从买回这个屏风,他就好像中了魔"

  慕天扬打断她的呓语,"听说,是夫人第一个发现江员外身亡的?当时,这房里,可有什么异样?"

  江夫人抬起头来,手指再度指向那架屏风。"我回来的时候,老爷已经倒在地上了那一刻——那架屏风,是红的!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它是血红的,整片画布上都是红色的梅花,颜色重得像要从画上掉下来"

  "我觉得它好像是吸干了我家老爷的血"

  3

  不知什么树,落了很细碎的叶子在河里。那落叶犹如凋落的梅花,一片一片,在水面上打着转,随着水流,悠悠漂向远方。

  慕天扬伫立在河岸边,凝视着那花瓣儿似的落叶,目光落在很远的地方。

  忽然,他听到了一声叹息。

  是个女子的声音。很轻,却,就在身后。

  "与其在这里吹冷风想不通,倒不如去我那里坐坐,喝一杯酒,吃一碗面,暖暖身子再接着发愁。你说怎么样呢?"

  慕天扬没有回头,却笑着开口,"面是自然要吃的。不过这酒,一杯可怕是不够的,你得预备一坛才好。"

  回转过身来,只见她今儿穿了一身青衣,脑后挽了个松松的髻,显得有些慵懒。他笑起来,"银霜,我认识你这么久,还是头回见你不蓬头垢面的样子。"

  顾银霜呵呵笑起,"一个寡妇,天天打扮起来给谁看哪?再说,我天天开门做生意,从早到晚,忙得半死,那顾得上梳妆?"

  慕天扬打趣道:"是不想那些江湖客见了你的真容,生出些别样的曲折心思来,平添麻烦吧?"不待她借口,突然话锋一拐,"想必你也听说了,江家的事。"

  顾银霜点点头,"听说了。不但听说了,而且知道的,怕是比你还多些呢。"

  4

  一双白皙如玉的纤手,将微微冒着热气的酒徐徐斟入杯中,缓缓道:"听说,江夫人承受不了丧夫之痛,很是有些癫狂。"

  慕天扬撇撇嘴,"癫狂可能是因为悲伤,可能是因为受了刺激,也可能——是为了掩盖自己心里的慌张。"

  "你怀疑她谋杀亲夫?"银霜笑起来,"这样一个女人,要真谋杀亲夫,想来无非是有了奸情,或者为了图谋家产。"

  慕天扬饮尽杯中的酒,伸手拎过酒壶,给自己斟上。"没有动机。他们夫妇感情甚笃,白氏也不是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而且,江志远是入赘到白家做女婿后才有今天这份产业的——这家产本就是白氏的,谈什么夺不夺?"

  "那她慌张什么?"

  "她对我撒谎。"慕天扬微笑,"心里有秘密,却不肯说出口,所以她撒谎骗我。"

  "那她可找错人了,"银霜把玩着酒杯,口气戏谑起来,"也算她倒霉,遇上你这么条老狐狸,三两眼就看透了她那点小把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