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天地不醒,归来风雨满哭(第2/3页)

见此情景,醒言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当即他问伯玉:

“你看那孟章如何逃脱?”

“这……”

见到眼前情形,再听醒言发问,伯玉脸上不禁有些愧色。不过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些之时,伯玉稍微一想,便跟醒言说出自己推测:

“我看他应是外人救走。不是我夸海口,既然我能设计擒下这不悌之人,便有万全之策,他光靠自己绝不可能逃走。刚才你也见到那些卫兵,无论伤处部位致不致命,全都是一招毙命。况且那伤处灼烫……一定是斗吼!”

正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听得伯玉之言,醒言立即便记起,前些日那南海八大浮城之首的拳龙之冈被魔族打垮,孟章麾下的第一猛将斗吼负伤逃走,至今不知所踪。据说,这斗吼名列龙神八部将之首,原本便是喷火神犼,号称烈焰神爪,乃是神兽中出名的勇者,据说他一人便能力搏百龙。今日看来,这斗吼神勇犹出乎想象;败战、重伤之余仍然潜踪隐迹,出入龙宫重地竟能如入无人之境!当即醒言便道:

“他们并未行远。我们快追!”

“好!”

且按下他们这边着紧搜捕不提;再说那刚刚逃脱的孟章。

正如伯玉推测,刚才他正是被他心腹爱将斗吼所救。正所谓百密一疏,虽然伯玉慎之又慎,突然发难之前一直滔光养晦,并没走漏一丝一毫的风声。但那孟章也非蠢物,他又如何不知现下情势如同坐在火山口,虽然只觉暗流汹涌,不明具体,但也不得不时时提防,设下一些防范举措。本来,要不是没料到他那长兄心机竟如此深沉,自己头号宠臣又暗中反复,他也不会像昨天那样轻易束手就擒。

他今日能脱逃,正拜他这样暗中提防所赐。这孟章,就如当初那位居盈公主上罗浮入四海堂,那上清长老交付比肩兽供她联系一样,他和座下最能信任的大将斗吼这间,也有类似的秘密联系方式。不过具体形式倒和上清他们不同,他们这样神人,俱可感应,不用比肩兽警讯盒这样的器物,便自有其神秘的联系方式。在这样局势危颓之时,孟章便曾与斗吼约定,无论如何,他将会每天早晚跟斗吼各联系一次。如果哪天中晰,其意不言自明。

因处,大约半个多时辰前,那负伤隐匿的斗吼神将,知道主公出事后,便凭着那个神秘的感应寻到囚禁孟章的深窟,拼力杀死所有侍卫,一头撞入囚室之中,拍碎孟章手足上的锁絷,将他救出龙谭虎穴。当然,那些龙宫精锐的龙麟卫俱非善茬,虽然当时在场的全部被他击杀,到最后离开之时,他也是伤痕累累,浑身血水淋漓,惨不忍睹。

话说孟章和斗吼,现在正在龙域以南约二三百里的海面上仓惶逃窜。暗夜的大海上,正是惊涛骇浪,风波汹涌。黑暗云天中不知何时又下起飘泼大雨,和着风浪劈头盖脸地摔砸着他们受伤的身体。乌云中倾泄的暴雨,为这主臣二人冲刷去身上血污之时,又好像一条条鞭子狠狠抽打在他们身上。

就这样艰难跋涉,只因为身上受伤不能潜入压力巨大的咸涩深海,又不能飞在云空引人注目,斗犼只好这样背着孟章在海面低空跟风雨搏斗。风雨兼程,小半柱香的功夫才向南逃出几百里远,最后斗犼也有些力竭,便在大海西南的风流中,找到一处稍能避风的小洲,将这浑身无力的主公放在一棵椰树底下,让他靠着树干休息。

一路狂奔到此,终于可以歇脚,斗犼便跪在孟章的上风头,问道:

“主公,现在觉得如何?”

“唔……”

孟章长长吐了口气,稍稍挪动了一下四肢,这才低声答道:

“好多了……再歇一阵,我便能行动了吧……唉!”

“贺喜主公,那微臣便安心了!”

凄风苦雨里,忠心耿耿的臣子脸上装出笑容,心里却十分难过。这才几天不见,便已是天翻地覆;往日在自己面前总是意气风发的水候,这次再见到时却是阴沉冷漠。偶尔开口,便是唉声叹气,连一句叱骂仇人的话儿也没有。在孤洲风雨中暂憩之时,偶尔天边的电光闪过,能见到水候脸上早已是眼窝深陷,一片憔悴,寻不到丝毫原来的刚毅神色。

“唉!”

孟章这样,斗犼如何能不感同身受?同是天涯沦落人,想想这数十天来的遭遇,往日勇冠三军的猛将也是一声叹息。只是口中哀叹,却还不敢大声,怕主公难过,只得和着风声含糊呼过,于是此时斗犼心中愈加悲伤,却不得不隐了悲声,假作欢欣说道:

“主公,我等现在已该离了虎口;再歇一歇,我们便赶路,逃去海外细作图谋,不愁不能东山再起!”

虽然口上这么说,斗犼心里却非常焦急。离了险境?还早得很!别看这大海茫茫,四外云天低沉暗雨乱飞,但离脱险差得何止十万八千里!数百里的海路,对方须臾便到;满海的游鱼浮藻,都可能是敌人的耳目。所以虽然嘴上跟主公说得轻松,暗地斗犼却恨不得肋生双翼,背起主公立即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