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劫生歧路,转瞬天外金猊(第3/4页)

听得这威武神将这样絮絮叨叨,醒言倒觉得十分可笑;不过可笑之余,他倒还真有些感激,因为从须焰陀这些话语里,醒言至少觉着这神将禀着他自己认定的正义公理,在设身处地地帮他张醒言考虑。

只是,这样用心良苦的话语,听在自小机灵活脱的饶州少年心中,却觉得有好几分迂腐。依着礼貌忍了一时,听须焰陀终于说到那烛幽鬼魔如何邪恶,便终于忍不住,打断须焰陀的劝喻坚决说道:

“须焰陀将军,谢谢你好意——可是你曾否想过,我身后这些你口中‘沆瀣一气’、‘含沙射影’的‘阴毒’鬼灵,你可曾亲见过他们如何为祸南海生灵?倒是你们这些南海大神,为了一已之私为祸鬼方!”

激烈言语说到此处,不待须焰陀辩解,醒言便一口气说完:

“须将军,我看你应是不曾想过,那鬼灵渊对你们南海来说,只是区区一新辟之疆,最多只为你们所谓的主公英雄功劳簿上添上小小一笔;但这鬼灵渊,对烛幽鬼方来说却是他们维系族中精神传继的圣所;将别族圣地侵占改名为可以任意割刈的‘神之田’,只此一件,你们南海便可算为祸鬼方!”

“……”

所谓“居移体养移气”,虽然这常自谦抑的少年自己不知晓,经过近年来这些大事的磨砺,他那气度早与往年不同。此刻他将这心中所想娓娓说出,正是义正词严,颇有好几分威严气象。虽然他现在外貌仍是年轻,但这番驳斥话语说出,眼前聆听之人也只得揣摩其中有无道理,而根本不及去想这些话经这乳臭未干的少年之口说出,是否可笑无当。

于是,在醒言这番早已考虑多时的质问之前,那位本也颇为雄辩的焱霞关副城主却是哑口无言,口角嗫嚅一番,最终未能反驳。就这样满面尴尬地沉默小片刻,须焰陀将眼前少年重新打量一番,便知道今日这事万难善了。他在心中叹息一声,忖道:

“唉,以我数百年阅人经验,现下看这少年气度,虽然貌似谦恭温和,却实是百折不挠,不为言语所动,我还是勿庸置言了。”

这般想罢,须焰陀便准备开始和这少年在武力法术上一较高下——于是只见他忽然一笑,好像漫不经心般说道:

“呵,对了张堂主,鄙将听说,几月前你在那师门罗浮山上,心爱女人为了救你便被我南海杀死——怎么现在见了我南海天兵,你却丝毫不记报仇之事,反倒费力劳神去替鬼方外人说项?”

“……”

听得须焰陀之言,醒言胸膛中忽然剧烈跳动几下,稍稍停了片刻,才跟眼前问话之人答道:

“此刻骨仇,不必多话。”

淡淡答罢,他便振袖横剑于前,对须焰陀严阵以待。

“好!”

见少年这副神气,这焱霞关副城主不禁在暗地挑了挑大拇指,心中赞道:

“罢了!这少年果然不凡;我这般挑动,他却仍然心不浮气不躁,倒似是积年老手一般!”

心中这般想着,他便也不敢怠慢,猛然举起手中神镋朝上一格,奋力迎上那个已如流星赶月般执剑砍来的少年——

只听得“镗”地一声巨响,镋剑相接时电芒四溅火焰纷飞,顿时这方圆数十丈之内罩上一层金黄的烟尘,倒好像忽然下起金色的雨雾来。

再说须焰陀,等奋力接下醒言看似寻常地一击之后,却只觉得双臂发麻,手中大镋竟似是越来越沉重。

见得这样,须焰陀更加骇然,极力驱动胯下神猊,朝东南急退,以避开那少年锋芒——此刻那少年,一击而中,翛然远逝,正踞在数十丈开外的烟波中虎视眈眈,似是正瞅准机会再行攻来。

见得这样,须焰陀心中突地一跳,骇然想到:

“吓,这少年果是邪门!我等神人交战,不斗法术,却来近身拼搏!”

想到此处,这位南海数得着的悍将立即脑筋急转,心道不管那少年玩什么花样,他也不能落入圈套,真个和他如凡夫莽汉般搏斗;心中念及此处,他便催动胯下神狮,又朝后退得数丈,才将手中那柄两三丈长的神镋“呼”一声抛到空中——

只见这流金溢火的长镋飞到半空之时,一迎那扑面吹来的狂风便突然化作一头巨大的金色雄狮,肋生黑羽双翼,正是威风凛凛!

这插翼神狮化成之后,仰天长吼一声便从空中滑翔扑下,朝数十丈开外那少年啃噬而去。

“哈!”

见得自己神兵这样煊赫声势,须焰陀心中大为安定,心道今日这几乎从不失手的神兵灵器“幻象流金镋”出手,无论这少年再用什么邪术,也只是不敌!

只是……

正当须焰陀坐镇后方,紧盯着自己那头飞扑而去的幻象雄师,准备看它如何将那少年撕成碎片吃掉以增长神兵功力,却骇然发现,自己那只刚刚纵放出去的幻象神狮,不知何故竟突然返身朝自己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