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集 竹溪眷主 百宗武学(第3/16页)

慕容焉感激地道:“前辈,这……这是什么东西?”

封子綦捋着胡子,道:“你现在应该舒服很多了吧,你且不要多问,先将这几杯东西喝下试试。”

慕容焉当下依言一口气喝下了几筒东西,不足片刻,突觉血脉融通,胸中倏地为之一畅,似乎经年的郁结竟然消退了几分,他第一次体会到了正常人那种逍遥自在的感觉,精神同时为之一振,顿时如冰溶雪消,快意不少。

年轻人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自己身上的,喝的,原来都是封子綦精心准备的药物,他急忙扶榻下来,跪地行礼,那封子綦哈哈大笑,大模大样地将他扶起,道:“小子,你现在知道老夫没有吹牛吧,但你也不要这么早高兴,你的病确实厉害得很,连我也不知道你得的究竟是什么鸟病,能不能治理得好,现在说来尚为时过早,你从今日起就在此留下吧。你可是我遇到的最好的试药良才啊!”

慕容焉闻言不禁一怔,他还以为这封子綦真心给自己治病,原来却只拿自己当了试药的人,心中一凉,顿时从天上一脚掉下了无底深源。足足过了片晌,转念又一想,如今自己命悬一线,时时皆有死掉的可能,既然这封子綦的药石有效,为何不让他试一试呢,作一回他的试药良才,又有何妨。人生在世,若不能皈一真道,生命时时如漏水船上坐,朽木桥上行,每时每刻都在险中颠簸,与其病罹而死,不如险中求生。一念及此,他当下谢过了封子綦,就此住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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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焉经过封子綦经月的调养,身体渐渐复原了不少。其间,他漫步屋外,但见这片宝地以青山为屏,竹溪为伴,岚霭之中开出一片空地,中间有颗高桦,拔空高耸,鹤立于群竹之间,如竹海中的舟樯,颇为壮观。而封子綦的小院正在竹溪之间,编梅成篱,引藤成墙,邀与竹海为伴,直如仙境一般。在这里修心养性,确是不易之地。

这院中原来有几间竹舍,而慕容焉住的乃是正中的一间,旁边还有四间,其中一间不用问是封子綦的住室,它的隔壁之室仅有两椽,乃为厨灶,至于东边两间竹设,慕容焉看过一回,便被封子綦赶了出来,原来,里面尽是些书卷典籍。这地方精美飘逸,令人不作尘想,若非高逸之士,超然于进退之外,焉能隐居在此。

这封子綦是什么人他不知道,但慕容焉与他处得愈久,就愈加对此人敬佩不已,你莫看他轻言漫笑,但却端得高深莫测,神龙见首不见尾,此人精通儒、医、武道,琴棋书画更是无所不精,这就令慕容焉更好奇他如此高人,却为何要隐于山林草野之间呢。

时间就这样慢慢过下,封子綦本就是汲汲于炉火,孜孜于草木的高士,于丹鼎药石俱颇精通,但纵是如此,封子綦竟也一直没找到引药循经之法以根除慕容焉的绝疾。医道有言,竭因内火外寒,气血亏损,血脉不畅引起五行失调,水火未济,但慕容焉的罹病却远非如此,所谓医能救生而不能救死,他早就是个要死的人了。

忽一日用药之后,封子綦叹了口气,拂袖摇了摇头,力他是尽了,但结果跟没治几乎并无二致,只不过这数日来慕容焉身上经脉,经他针石之效顺畅了许多,这方使他略略减却了稍许痛苦的感觉。

封子綦气得胡子撅起老高,瞪着眼睛,跺脚迳自到了里屋,倏地蹲到木椅上,瞪了那炉香半晌,眼睛瞪得发酸发直,忽尔眯了起来,继续瞪着那坛炉香不放。这刻慕容焉看他气憋的厉害,咳了一声,迳起身蹒跚走来,在他对面坐下,启动干燥而苍白的嘴唇,笑了笑,为他倒了杯竹叶清茶,说道:“前辈,得病的是我,你又何必如此气燥。来,我们喝杯茶,且尽有限之杯,弈棋一局不是更好?”

封子綦闻言微微一怔,拿眼正正地看了他一眼,讶异问道:“你会下棋?”

慕容焉笑道:“晚辈略知一二。”

封子綦突然大笑一声,猛地一拍桌子,促道:“老夫被你小子一说,真个技痒难熬。好,快去那边榻下取棋具,我可十几年没尽过兴了。”言罢一边推慕容焉去取棋具,一边迳取了那壶清茶嘴对嘴地饮个不亦乐乎。

不一刻,慕容焉去而复反,却已携着一个紫竹棋枰,两个盛了黑白子碧竹筒儿过来。坐下正要安枰下棋,封子綦突然将那茶壶与两只竹杯放到衣袋里,呵呵笑了一声,倏地提起携着棋具的慕容焉,飞也似地掠出屋去,到了屋外十余丈处的那棵四丈来高的鹅楸之下,顿足提气纵身到了树上,环目一看,这棵树的枝杆颇为宽大,中间最粗大的一杆,却被什么锋利已极的器物拦腰斩断,上面平平整整的,正适作桌子置枰之用。这‘木桌’东西二首枝杆虬密,正可盘膝而坐,安稳如履平地。再转首望向四周,除了北面枝叶茂盛外,其他三面似都经过修剪整理,竟可放眼达数十丈之外的茫茫竹海,眼界颇为开阔,令人一履其上,竟如置身高楼危宇一般,令人心旷神怡,神清意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