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集 燕留形胜 四大真宰(第2/9页)

燕皝也是少年意气,风流倜傥,闻言笑了一笑,丝毫没有江湖中人视剑如命的陋习,迳自取下佩剑递将过来,道:“有何不可,只怕这柄剑不是当世名剑,有污先生焱目,黄兄尽管拿去。但有句话我须说在前面,此剑不祥,素有杀气,兄台还是不拔出来的好。”

黄博台闻言一怔,但复而一笑,应手接过,抚剑笑道:“兄台在考我?”

“黄兄言重了!”

黄博台笑看了旁边几位儒生,斟一杯酒,饮一口行三步,绕那桌上压定的长剑,端足了架子细细玩赏一回,突然叹道:“奇哉!奇哉!”

众人被他也惹的聚精会神,突然听他连连道奇,还以为他说不出,其中那个文激更是趁机笑他道:“博台兄,看来你的相剑之术远不及饮酒赋诗那般顺手拈来,这就叫作‘喜鹊不知梅,登林空啼叫’,黄兄不如再饮首诗骗两樽酒好了。”

众人无不本文激的话逗得大笑,燕皝闻言只是淡笑看着他们,等黄博台一品。

黄博台摆了摆手,目光始终未曾离开那柄长剑,突然扬眉说道:“此剑乃是上古春秋时期的吴粤剑,《周礼》有言‘郑之刀,宋之斤,吴粤之剑,迁乎其地而弗能为良,地气然也。’已分明是说吴粤之剑,其锋利当为剑中之首……”

燕皝闻言却是微微一怔,但亦是稍纵即逝。

黄博台倏而一顿,扫了听得入迷的群儒一回,得意地饮了口酒,傲岸地继续道:“而皝兄手中的剑,又是当时上乘中的上乘,乃是最锋利的名剑之一,属于干越之剑,对么?”

燕皝闻言,俊颜不动地道:“何以见得?”

黄博台一笑,道:“干越之剑形色古拙,外朴内锋,精华内敛,诸君看此鞘与一般的剑鞘并无差别,但这柄剑的剑镡与剑鞘衔接之处,冷气夺人,正是干越之剑,昔日庄子曾道:‘有干越之剑者,匣而藏之,不敢用也,宝而至也。’,所以此剑当是干越之剑无疑,当日名匠铸剑,干越剑共有五柄,而这柄乃是其中的‘定燕剑’,不知在下说得对不对?”

“‘定燕剑’,好俊的名字!”四下文士闻言纷纷喝彩,道:“只是黄兄信口开河,未免有自吹法螺之嫌,八成又在骗酒喝,你来了三天,我们就被你骗了三天的酒!”

文激也意似不信,连连摇头地道:“博台兄,你说得是真是假啊,不过听你引经据典,又颇似果有其事,我看要分辨真假,非得请较这位燕公子印证一下了。”

众人闻言都颇觉有礼,黄博台亦道:“不错,燕公子请指教指教。”

燕皝俊眉轻舒,淡然一笑道:“黄兄果然好眼力,我这柄剑确是干越之剑,但至于是什么‘定燕剑’,恕我这个主人亦不太清楚,在下带着它也只是充充样子,摆设而已,其实在下也不甚谙知剑术,但昔日‘竹林七贤’书剑飘零,何其潇洒无拘,在下仰慕久矣。故而才不怕世人见笑东施效颦,携剑远游而已。”

“好一个书剑飘零,携剑远游,斯言壮哉!”众文士赞道。

“燕公子果然超然世表,神姿高彻,如九皋之鸣鹤,空谷之白驹,我等诸人实有不及啊!”黄博台亦拍案击节,意气风发地道:“公子果然是不羁名士风采,但兄台既然知道此剑为干越,自然也是个识剑之人,又如何不知‘定燕’二字呢。当年此剑乃是吴下名师为燕伯专铸,后来燕国被秦国所灭,此剑就下落不明。今日若非看见剑镡上一个‘燕’字下面的四点,也未必就能认得出了,若是诸位不信,可求燕公子开剑一观,此剑镡根之处一镂‘定’字,一镂‘燕’字,不过……”一言及此,他故意一顿,吊足了众儒的胃口。

“不过如何?”众人果然都纷纷聚问。

那黄博台望楼外雨烟,道:“燕公子姓燕,而此剑又名‘定燕’,岂非天缘所署?公子一表人才,乃人中龙凤,安知他日不能一剑定燕代,挥刀削寰中?诸位若是不信,可向燕公子借剑一观,自可确信无疑。”

众人闻言,纷纷嚷着要把酒观剑。

燕皝拍剑取诸手中,提剑而起,淡扫朗目道:“黄兄太严重了,在下不过一介书生,弃家周游列国而已,至于什么‘一剑定燕代,挥刀削寰中’,恕在下亏不敢当……”言间,他迳自振衣起身,洒然一笑道:“在下还有点私事,恕不奉陪,诸君后会有期!”言毕,向诸位名士一抱拳,告罪而去。众人都正觉遗憾,燕皝却已提剑上了二楼。

儒生们都自嗟叹,遗憾莫能一睹上古名剑为快,黄博台望着那少年的背影,暗暗赞叹。文激笑着拉他对雨饮酒,笑道:“博台兄,你又何必如此认真呢,有道是世事如流水,万事难预拟,古人俱言及时行乐,此语良可念哉。人生当畅情适意,开筵坐花,你我今日正当邀雨大醉一场,否则多问他人隐秘,恐有天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