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回血仇未报须挥剑心事难言尽付箫(第3/14页)

“说老实话,当时我是这样想的:要是能够由我作主,我是愿意和葛师兄结为儿女亲家的。但表妹已经是别人的妻子,女儿也不是我的女儿了。她将来是否还肯认我这个父亲,我自己也不知道。又怎能随便答应女儿的婚事?”

韩芷听他说了这一段话,方始松了口气,“幸亏爹爹没有答应葛家,否则这件事,可真是尴尬透顶了。”

池梁续道:“时局虽然紧张,但瓜州在经过一次强盗骚扰之后,暂时还算平静。我本来打算在葛家多住几天,借切磋武学为名,把爹爹教给我的功夫,转授葛师兄的。哪知第二天就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大祸事!”

韩芷吃一惊道:“什么大祸事?”

池梁说道:“说起来都是我的错,我当时年轻识浅,江湖经验太少,把强盗引来葛家了。”

韩芷恍然大悟,“就是前一天跟踪你的那些人吧?”

池梁说道:“不错。原来跟踪我的人也是武学的行家,识得我这随身携带的玉箫是件宝贝,他们是要来抢我这支玉箫的。”

“我和葛名扬联手对敌,一场恶战,把强盗都杀得或死或伤,但葛名扬却因保护婴儿,被那盗魁以大摔碑手震伤了五脏六腑!”

韩芷大惊道:“后来怎样?”

池梁虎目蕴泪,“可怜他在重伤之后,只能含泪指着他那在襁褓中的婴儿,用目光向我表露托孤之意,就此一瞑不视了。”

韩芷感怀身世,不觉叹道:“原来葛师兄也是自小这么命苦。我周岁丧了亲娘,他还未到周岁,就丧了亲爹!”池梁说道:“是啊,正因为你们的命运无独有偶,所以我希望你们特别相亲相爱!”

也不知言者是有心还是无心,但听者却是有意了。韩芷感觉到父亲的话似带双关,心头不觉怦然一跳!但她却未知道,在这树林里面,还躲有一个人,此时也是“听者有意”,心头的剧跳,比她还要厉害。

这个人是杜素素。

她是有心来偷听的,因为从昨天晚上起,在这一天一夜当中,已是有许多迹象令她惴惴不安,她也早已有了预感:池梁的父女相认,恐怕不只是他们父女之间的事情,而是和葛南威有关的了。

此际,池梁虽然尚未明白说出来,她已料想到池梁要和女儿说的是什么了。听至此处,她不觉妒火中烧,心头冷笑:“是啊,你们是同命相怜,那我就由得你们相亲相爱去吧!”

她强抑心中的酸痛,听池梁说下去。

“我决意做两件事情,报答葛家。第一件事情,就是替葛师兄报仇。那盗魁的功力远胜于我,我必须把武功练成,才有必胜的把握,我要练到无须暖玉箫之助,也能击杀那个盗魁。

“但那盗魁的姓名和来历我都丝毫未知,要报仇,首先必须打探清楚。我虽然不知道他的名字,却知道他的武功。他的大摔碑手功夫可说是武林一绝,经过这么多年,想必他这门功夫一定早已名震江湖了。练这门功夫练到名震江湖的寥寥可数,就凭这条线索,我终于打探到了。”

韩芷问道:“那人是谁?”

池梁说道:“就是龙文光这老贼手下的第一高手令狐雍!”

韩芷恍然大悟,“原来是他。怪不得你从广元赶来京师帮忙八仙。除了因为“八仙’之中有你一个师侄之外,还有一个更大的原因是要报仇的。但不知葛师兄已经知道令狐雍是他杀父仇人没有?”

池梁说道:“他还未知。”韩芷道:“为什么你不告诉他?”池梁说道:“因为在昨晚未见令狐雍之前,我还未敢断定就是他的。

“昨晚之前,我已打听到当今江湖上大摔碑手功夫最好的是令狐雍,而这令狐雍已被龙文光重金礼聘去充当最得力的爪牙了。是否他就是当年那个盗魁呢,我必须亲自去看一看。”

池梁继续说道:“找寻了二十年的仇人,昨晚终于给我见着了。

“不出我的所料,令狐雍的大摔碑手功夫,果然要比二十年前不知高明了多少,不过他的相貌倒是没有多大改变,我一眼就认得出他是当年的盗魁。但我料想他却是一定认不出我了!”

说至此处,他不自觉的摸一摸头上斑白的头发,叹口气道:“二十年前,我是比他年轻得多的精壮小伙子,如今却已变成两鬓如霜的老头儿了。他怎么还认得我呢?”

望着父亲斑白的头发,苍老的容颜,韩芷也觉十分难过,“爹爹年纪,算起来该是四十刚出头吧?唉,看来却已像是五六十岁的老人了。”她当然知道这并不是“无情的岁月”将父亲变成这个样子的,而是太多的伤心之事,以至令她的父亲“未老先衰”。“忧思令人老,古人的话可当真说得不错啊!”她是深深懂得父亲的感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