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情深岂易轻挥剑梦醒何堪一抚琴

一柱擎天说道:“虽然你已不再对我怀疑,但我想还是说个明白的好。

“云大侠虽然死了,那班贼人尚未知道。他们得不到云大侠的武功秘笈,也是决计不肯轻易放手的。令祖那天晚上从我家中出来,给毒龙帮的帮众发现,他们伤了令祖,却未能将令祖擒获。他们好不容易得到这条线索,非继续追查不可!”

陈石星恍然大悟,说道:“雷大侠,你是宁愿自己背上恶名,让他们以为云大侠是落在你的手中,他的遗物也都给你据为己有了。于是他们要找也只能找你为难,不会再来对付我们祖孙了。怪不得我能够轻易逃出魔掌,原来是雷大侠你甘愿委屈自己,成全我的。唉,雷大侠,你何苦如此,其实你是可以让我知道的——”

一柱擎天微笑说道:“我就是要连你也怀疑我,那么别人更加怀疑我了。是以那天我从你的家里回来,就自己放火烧了自己的住宅。我这样做,一来是因为我孤掌难鸣,斗不过那几个魔头;二来也好引开他们,让他们以为我是得了宝物远逃,不再去搜查你了。”陈石星大为感动,不禁眼角沁出泪珠,说道:“雷大侠,你为我甘负恶名,你为我毁家出走,我却还要怪你,你的大恩大德,我这一生也报答不了。”

说至此处,他们已是走到山腰,杨家庄已经在望,天也快要亮了。

陈石星想起一事,说道:“我要去见一位朋友,大约要半个时辰之后就能回来。瑚妹,你和雷大侠、单大侠先去杨家吧。”一柱擎天道:“你的朋友在哪儿?”陈石星说道:“就在碧莲峰下,漓江江边。”

一柱擎天道:“你是昨天和他一起来的吗?”

陈石星笑道:“正是他驾舟送我来的。”

一柱擎天道:“既然是你的朋友,为何不请他也到杨家,大家相会?”

陈石星道:“他不是江湖中人,他是我的一个以打鱼为生的少年朋友。我不想他卷入涉及江湖纠纷的漩涡。”

陈石星匆匆赶到江边,只见小柱子那只小舟,果然还在那里等他。

小柱子大为欢喜,说道:“我正在担心你呢,可喜你平安回来了。昨晚发生了什么事?那位云姑娘呢,为什么不和你一起回来?”

陈石星怔了一怔,笑道:“原来你也看出她是女扮男装了。别担心,她没事。她是碰上两位他爹爹的朋友,和他们一起到杨家去了。”

小柱子道:“那么你还是乘我这条小船回去吧?今天吹东南风,回去一定快得多。”

陈石星道:“我正是来告诉你,我还要在这里多留两天,请你先回去吧。”

小柱子瞿然一省,微笑说道:“是我糊涂了。那位云姑娘没走,你当然应该留下来陪她。”

陈石星面上一红,说道:“我结识了一位姓葛的新朋友,也就是我和你说过的那位约我来这里的朋友。”

小柱子道:“你有什么事要交代我吗?”陈石星道:“没什么,只是请你替我照料那两匹白马。”

小柱子道:“说起这两匹白马,我也正要告诉你一件事情。”

陈石星见他神色似乎有点异样,连忙问道:“什么事情?”

小柱子道:“就在今天刚刚天亮未亮的时候,我听见有人谈起你的白马。”

陈石星吃了一惊,问道:“什么人?”

小柱子道:“不知道是什么人,他们从江边走过,我的小舟泊在芦花蓬里,没看见他们。”

陈石星道:“他们怎么说?”

小柱子道:“一个说道:‘奇怪,这小子和他的朋友骑的是江南双侠的白马,一在路上出现,我们的人必然会认得的。但没人看见白马,这小子却忽然来了。’另一个道:‘你不许他们从水路来吗?’先前那个道:‘这一点我也想到了,可惜现在只剩下咱们两个人,还有没有人逃出来尚未知道。咱们现在是泥菩萨过海,自身难保。不过,要是龙大人那里有人来,那就不同说法了。’他们说到这里,以后的话我就听不清楚了。听他们的语气,似乎是逃犯。”

陈石星回到杨家,和主人说起这件事情,杨虎符一查之下,那张名单上的坏人,果然是逃掉了三个。亦即是说,除了小柱子听见的那两个人之外,还走掉了一个人。不过三个人都是无关重要的小角色,其他的人可都给杨虎符关起来了。

陈石星和葛南威兴趣相投,两对少年情侣同在一起游玩,琴箫酬唱,相得甚欢。第一天他们游览了附近的名胜风景,第二天葛南威提议走远一些,去游冠山。

这日天朗气清,吹的是东南风,小舟悬起风帆,疾如奔马。他们天一亮动身,中午之前已是抵达冠山。

陈石星与云瑚是旧地重游,不过来时是走马看花,且又心事重重,自是不及此时的闲情逸致。虽然旧地重游,另有一番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