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暗器连珠 飞针伤女侠诡谋密运 毒手害禅师(第3/7页)

董巨川和叶横波这时也紧随韩重山之后,跳下女墙。吕四娘一阵心凉,暗道:不道我今日命丧于此。陡然想起国仇未报,家恨难忘,爱侣病榻缠绵,良朋远方期望,蓦然间勇气大增,想道:“我绝不能就此死去!”忍着疼痛,霜华剑扬空一闪,直如鹰隼穿林,巨鸟掠波,翩然从天叶散人左侧穿出,天叶散人见她中了暗器,仍然硬闯,冷笑一声,双掌一阴一阳,左按右击,吕四娘剑把一抖,出手如电,剑尖倏的从两掌虚抱的弧形中直刺进来,指向天叶散人胸口的“璇玑穴”,这时天叶散人若然双掌一合,吕四娘性命难保,但天叶散人也活不成。在这电光石火的刹那,天叶散人本能地吞胸吸腹,左手一托剑把,右手双指朝吕四娘皓腕一划,半攻半守,先解敌招,吕四娘乘势一个侧身,宝剑一斜,刺到天叶散人胁下,天叶散人也迫得微一侧身,吕四娘宝剑一旋,陡然挽了斗大的一个剑花,呼的一声从天叶散人头顶跃过,发力狂奔。天叶散人大怒,跟踪急赶,背后韩重山夫妻和董巨川一个接着一个,也紧紧追来。

本来若论轻功的本事,吕四娘要比天叶散人高出一筹,比起韩重山夫妻和董巨川则更要高出许多。但她小腿中了韩重山的七煞针,轻功减弱,旋展那陆地飞腾的功夫,不免大受影响。

吕四娘在前,天叶散人等四人在后,风驰电逐,不一刻已追出杭州城外。在城中站岗的兵士,但见几团白影挟风而过,连是男是女也都看不清楚,更不要说能够拦截了。

起初半个时辰,吕四娘还能勉力支撑,和天叶散人保持五丈开外的距离。其他韩重山等三人则更落在十余丈后。过了半个时辰,吕四娘的腿越来越痛,天叶散人乘势发力,离吕四娘已不到三丈!

吕四娘听背后步声,越来越近。心想自己已尽力求生,看来是仍是难逃,不如与他们决一死战。虽然知道此时此际,只天叶散人一人自己已难对付,但与其被辱,何如死战,把心一横,突然脚步一缓,反手一剑!天叶散人不料她有此一着,正自狂追,几乎给她反手剑穿心而过,急忙一个倒翻,避开剑锋,吓出一身冷汗。吕四娘此一突击,居然收效,心中一喜,忍着疼痛,绝尘飞奔!

天叶散人定了心神,喝道:“贼婢敢尔!”紧追不舍,又过了片刻,吕四娘小腿肿痛,一听步声,天叶散人距离更近,已到了二丈之内!吕四娘又施前法,倏然凝身止步,反手一剑,哪知此次天叶散人已有防备,运足掌力,大喝一声,双掌疾发,吕四娘身形一停,陡觉劲风贯胸,在筋疲力竭之际,给掌风震得立足不住,直撞入路旁疏林,一跤跌倒,正在危急,忽然给人一带一掷,耳边听得一声“阿弥陀佛!”睁开眼时自己已安然立在地上。这人的掷法,恰到好处,就如给人提着,轻轻放下一般。

再说天叶散人见吕四娘给自己的掌力震倒,心中狂喜,抢入疏林。忽听得一声“阿弥陀佛”,只似有人就在耳边唱道:“得放手时须放手,得饶人处且饶人!”一字一句,极其清峻!天叶散人左掌横胸护身,右掌半伸御敌,定眼看时,只见一个清癯和尚,身穿月白僧袍,脚登双耳麻鞋,手提拂尘,腕上挂着一串佛珠,拦在自己面前,此人非他,正是少林寺的监寺本无大师!

天叶散人倒吸一口凉气,在嵩山少林寺时他已见识过本无大师的本领,不敢逞强。本无大师拂尘一挂,合十说道:“散人别来无恙!”天叶散人还了一礼,也道:“禅师法体安康!”本无道:“托庇尚好,散人一派宗主,也有空到杭州玩水游山么?”本无禅师是明知故问,天叶散人面上一红,嗫嗫嚅嚅,欲答非答,韩重山夫妻和董巨川三人已然赶到。

这三人却未见过本无大师,见天叶散人和一个和尚施礼问答,颇为恭谨,而吕四娘就站在旁边,不禁惊异。韩重山道:“师弟为何住手?”辟云锄一摆就向吕四娘奔去。本无大师忽然上前拦住,合十笑道:“施主何必与一个小女子为难,看贫僧薄面,饶了她吧!”

韩重山怒道:“你管得着?”辟云锄扬空一劈直冲过去,天叶散人急道:“使不得!”本无大师微微一笑,拂尘一挥,往辟云锄上一搭,韩重山顿觉似有千斤重物直压下来,辟云锄的去势竟被阻住!天叶散人道:“师兄,这位高僧是少林的监寺本无大师。”韩重山吃了一惊,本无拂尘一松,韩重山将锄头抽了出来,道:“这女贼是叛逆吕留良的孙女,大师是有道高僧,为何护她?”

本无大师冷冷一笑,道:“晚村先生是否叛逆姑置不论,但两位是武林名宿,一派宗师,不知什么时候到了公门办事,可有地方官府所发的公文捕引么?”本无明知他们已被四皇子所用,却故意问他,出语亦暗存讥讽,试想以韩重山兄弟的身份,如何能在公门当差?韩重山心中气怒,但却不敢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