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慧果兰因 深心托毫素轻颦浅笑 何处不关情(第3/7页)

唐晓澜和那少年双双爬起,那少年双臂下垂,哼哼唧唧,唐晓澜腰弯腿软,肋骨作痛,两人都被对方的猛力所伤。杨柳青手指犹自扣着弓弦,怔怔地站在一边,杨仲英掀须斥道:“青儿,又是你闯的祸么?”杨柳青不敢回答,唐晓澜面红红地道:“不关师妹的事,是这位英雄一定要和徒弟过招。”那少年见唐晓澜处处回护杨柳青,不禁又是横眉怒目,盯了唐晓澜一眼。老人看在眼里,心中又气又笑。杨仲英侧脸瞧了那少年客人一阵,欢然说道:“你的儿子都这么大了,他的名字是叫做锡九么?”少年叩头行礼。那老者道:“杨大哥,我带你侄儿来看你了,你可料不到吧?杨仲英哈哈笑道:“锡九的武功大有进境了,刚才他那招弹腿,使得不错!来,晓澜,见过这位师兄!咳,你们两人怎么一见面就试招啊!”那少年面色通红,说道:“青妹武功真强,弹子打得好极了!”杨仲英“哼”了一声,张眸掀须,双目威严,盯着女儿道:“你又卖弄你的弹弓了?”杨柳青低头侧面,双眸微抬,少年忙道:“没有!没有!”那老者本想要杨仲英教训他的女儿一顿,但想起自己的儿子也有不是,欲说又罢,这时见杨仲英追问,自己的儿子答得失魂落魄,微微一笑,接过话碴道:“没有,没有!青儿表演折翼不伤皮的神弹妙技,把几只黄莺儿打了下来。”杨仲英这才嚜然一笑,旋又和容说道:“黄莺儿在天上飞得自由自在,关你甚么事?以后要打,也只准你打麻鹰那类猛禽。”杨柳青应了声:“爹说得是。”杨仲英突然左手携那少年,右手携唐晓澜,将两人凑在一起,含笑说道:“不打不成相识,你们兄弟见过了,以后好有个招呼!邹大哥,这位是我新收的徒弟,姓唐名晓澜。晓澜,这位老英雄便是我常对你说起的插翼神狮邹鸣皋老前辈!”

唐晓澜唱了个喏,道:“久仰,久仰!”少年客人冷冷说道:“得罪,得罪!”侧目回睨,正眼也不瞧唐晓澜一眼,唐晓澜十分纳罕,不知自己什么地方得罪了他。

唐晓澜不知,这一老一少乃是求婚来的。插翼神狮邹鸣皋和杨仲英是生死之交,二十多年前,并称河朔双雄。邹鸣皋的儿子邹锡九比杨柳青大四岁,两人在一起长大,青梅竹马,玩得甚欢。到杨柳青七岁时,邹鸣皋有事远行,独出辽东,临行前笑对杨仲英道:“大哥,你看他们两个孩子也是临别依依,不忍分离呢!”杨仲英道:“你几时回来,我把青儿留给锡九做媳妇儿好吗?”邹鸣皋沉思有倾,慨然说道:“这敢情好!但小弟此次出关,对付本门强敌,吉凶祸福,事属难料。幸而得胜,江湖风浪,兵火浮家,也不知何日方得归来,与大哥把酒话旧?若此际给这两个孩子订下终身,只怕他日若有差迟,误了侄女青春年少。此事不如慢谈,待他日我父子归来,侄女又还未许配人家的话,那时再提吧!”杨仲英一想,也是道理,婚事便搁下来了。

谁知两人一别便是一十二年,邹锡九是个什么样儿,杨柳青也全都忘了,杨仲英也以为老友已死,日渐淡忘。不料邹鸣皋还记着此事,携子南归,登门造访。又不料在后山相遇,见唐晓澜和杨柳青亲昵的样儿,两父子都不禁引起猜疑。那邹锡九与杨柳青一样,也是独子,自小娇生惯养,脾气也是骄纵不堪,因此竟然迁怒到唐晓澜身上。

再说杨柳青打了邹锡九一弹,心中忐忑不安,深怕父亲责备。第二日一早,向父亲请安,不料父亲却满面堆欢,拈须笑道:“青儿,你的小伙伴来了,怎么你不招呼他去玩儿?”杨柳青把头一扭,格格笑道:“现在又不是小孩子了!”杨仲英干咳一声,笑道:“是啊!是十九岁的大姑娘了!锡九这孩子近年在关外随他爹爹,颇闯出了一点万儿。看他武功技业,也是上乘之选,不知你意下如何?”杨柳青皱眉说道:“爹,你说什么!”杨仲英道:“邹伯伯想要你做他的媳妇呢!”杨柳青倏然变色,亢声说道:“我不嫁!”杨仲英正色说道:“青儿,你不小啦,还这样浑,爹难道还能把你养过世?你也该懂点人事啦!邹家和咱们是世交,锡九人又不错,你还有哪点不称心的?”杨柳青本欲撒娇,见父亲这样认真,一时间倒不敢说话。杨仲英又道:“这回你不答应也不行,你七岁的时候,我已将你许给人家了!”杨柳青眼珠一转,忽然说道:“爹要女儿成婚,也得依女儿一事。”杨仲英道:“什么事?你说!”杨柳青道:“爹爹威震河朔,女婿也当是个出类拔萃的英雄!”杨仲英乐道:“是呀,说得不错!”杨柳青道:“所以,我要和他先行比武,然后论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