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明珠尽散滋疑虑红粉何尝是祸胎(第3/5页)

尽管这书生对金逐流有所误会,听了他的话,心中很不舒服,但仍然说下去道:“这串珍珠是史白都费尽心力得来的东西,他想拿去作结交权贵之用的。”金逐流道:“你怎么知道?嗯,我还没有问你的名字呢。”

那书生道:“在下姓李,单名一个敦字。我是史白都的‘记室’,替他掌管文书的。”金逐流道:“哦,原来如此,所以你要偷了这串珍珠,以阻他结交权贵。”那书生道:“我这样做一来是为了爱惜史白都,二来也免得武林的侠义道又添新敌。哎,可惜史白都不能体谅我的好心,反而非要杀我不可,我只好东奔西躲了。”

金逐流淡淡说道:“哦,原来如此。”心中却是半信半疑,暗自想道:“史白都为人如何我毫无所知,不能太过信他片面之辞。说不定他是偷了帮主的东西被发觉、受缉拿,恐惹杀身之祸,这才编了一套说辞,意欲向我求助。我不如指点他到江师兄那儿,是假是真,江师兄自会究明真相。”

那书生却似猜着了金逐流的心意,不待金逐流发话,便即说道:“在下虽然亡命江湖,却也无须求人怜悯。金少侠与我萍水相逢,出手助了我一次,在金少侠是逢场作戏,在我则已是感激不尽了。我岂能再厚着面皮,麻烦朋友?好,好,但愿后会有期,就此别过。”

金逐流听了他这番说话,倒是有点过意不去。可是在人家已经说了不要他的帮忙之后,他才说要帮忙人家,对于一个有傲骨的人,这就反而是侮辱了。金逐流想到了这一层,是以他想要把那书生拉住却终于没有追去。

只听得那书生吟道:“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彼何人哉!”回声在山谷之间震荡,那书生的影子已没入林中,看不见了。金逐流茫然若失,心想:“他倒是有意和我结为知己的,可惜我却辜负了他的好意了。”又想:“他说的六合帮与史白都既然是大大有名,我的世交叔伯定有所知,想来可以打听到此事真相。”于是便即下山,前往江苏,寻访他父亲的旧友。

金逐流所要拜访的第一个世叔是陈天宇。陈天宇是世家之子,江海天的父亲江南曾经做过他的书童,后来又结拜为兄弟的。金世遗和他的交情除了江南和仲长统之外,就数到他了。

陈天宇家住在江苏木渎,那是一个离苏州约百里之遥的一个小镇,靠近太湖,风景很美。这一日金逐流来到木渎,已经是黄昏时分,金逐流心想:“爹爹说陈叔叔是官宦人家,虽然到了陈叔叔这一代已经不再为官,作了武林人物,但旧家风还是很讲究的。在江湖上我可以游戏风尘,到了长辈家中,那却是要讲究一点礼数了。”于是在镇上偷了一套新衣裳,到无人之处换上,又去理了一次发,这才到陈家去。这时已经是二更时分了。

金逐流在陈家门前徘徊了一阵,寻思:“我若敲门求见,须得费许多工夫才能说得清楚,这么一来,难免惊动邻里,我无所谓,只怕陈叔叔会有所顾忌。不如先进去再说。”要知金逐流的父亲金世遗曾是朝廷的钦犯,虽然金世遗遁迹海外已二十年,但却还是未曾“消案”的。而金逐流要说明自己的身份,必须先说出他父亲的名字,是以金逐流恐防陈天宇有所顾忌。

金逐流施展绝顶轻功,跳进陈家,心想:“我吓他一惊,再向他赔罪,想来陈叔叔也不会见怪的。”

金逐流用的是绝顶轻功,身如一叶飘落,毫无声息,以为陈天宇夫妇定然没有发觉他,还恐怕他们受惊。哪知陈天宇夫妇早已在暗中埋伏,等他进来了。

金逐流脚未沾地,只听得嗤嗤的暗器破空之声已然袭到,那暗器也不知是什么东西,一颗颗好似珍珠大小,亮晶晶的,从空中洒下,金逐流以劈空掌打出,那一颗颗好似珍珠的暗器倏忽碎裂,散出寒光冷气,金逐流机伶伶地打了一个冷战,不由得吃了一惊。

发暗器的是陈天宇的妻子幽萍,所发的暗器名为“冰魄神弹”,那是从千丈冰窟之中,撷取冰魄精英,练成的一种世上独一无二的奇门暗器。世上所有的暗器或用以伤人,或用以打穴,所讲究的不外乎准头、劲力的功夫,或者再加上暗器本身的锋利。唯有“冰魄神弹”不同,它所倚仗的是万载玄冰的那种阴冷之气,寒气发出,端的是侵肤刺骨,厉害非常。幽萍以前做冰宫侍女的时候,冰川天女给了她一瓶冰魄神弹,共有百颗。如今还剩有三十多颗,已是多年来没有使用过了。

金逐流固然吃惊,幽萍更是吃惊不小,心里想道:“这小贼居然禁受得起我的冰魄神弹,倒是不可小觑了。”金逐流暗运玄功,消除阴寒之气,一时未能开口说话。说时迟,那时快,幽萍已是挥剑刺来,斥道:“六合帮的小贼,我正要找你们算账,你倒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