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虎帐蛮花 痴情缔鸳谱清秋俪影 妙语订心盟(第2/7页)

忽听得帐外有人报道:“太师请额吉多将军到主帅帐中谈话。”一个瓦剌军官捧着令箭走入,额吉多十分精细,验过令箭,果是瓦剌军中最高长官才有的令箭——这种令箭是瓦剌国君御赐,用绿玉所造的。额吉多以为也先有急事相询,接过令箭,匆匆便走。

那传令的军官见额吉多一出帐门,忽地一个转身,双臂斜伸,向两名武士的腰间重重一戳,手法迅疾之极,那两名武士虽是瓦剌国中的高手,蓦然受袭,毫无招架之余地,哼也不哼一声,立刻倒地。那军官微微一笑,将头盔拉下,道:“皇上,你还认得我么?”

这传令的军官正是张丹枫,他的父亲张宗周在瓦剌官拜右丞相,与也先的父亲脱欢同一班辈,在也先未继承父位、总揽兵权之前,张宗周与脱欢权力不相上下,同受国君宠信,可以顾问军务,瓦剌先王曾分赐他们绿玉令箭,可以命令任何军官。其后至也先继位,权力日大,自封太师,张宗周为了明哲保身,对瓦剌的军务,“顾”而不“问”,这支令箭已有十年不用了。张丹枫偷走之时,顺手将这支令箭偷走,想不到竟在今日派了用场。

皇帝祈镇睁眼一瞧,这一惊非同小可,张丹枫道:“擂台比武之日,我送给你的信,你看了么?”皇帝颤声说道:“你,你是张丹枫?”张丹枫道:“不错,我就是你所要搜捕的仇家。”皇帝道:“好,我今日落在你的手中,你也不必多说,快快将我一刀杀掉就是。”张丹枫笑道:“我若要杀你,岂待今日?我虽是身穿胡服,心在汉家。”皇帝道:“那么你就救我出去。”外面重重防卫,要救出去,谈何容易。张丹枫微微一笑,道:“皇上,今日之事,只有你自己可救自己。”皇帝道:“此话怎说?”张丹枫道:“也先今晚必迫你投降,你若投降,不但断送了大明的九万里江山,你的性命也将不保。你若不降,于谦必然聚集义师,保土作战。瓦剌内部不和,也先将来必然内外受敌,他有顾忌,岂敢杀你?你忍受一时之苦,不但可以保全江山,将来我们也必有办法救你。你并不昏庸,这道理你可自己想想。”皇帝沉吟不语,张丹枫道:“我祖先的宝藏与地图,我都已取了,日内就可运至京师,我必尽力协助于谦,国事尚有可为,你可以不必多虑。”

张丹枫目光炯炯,自有一种果敢决断的神情,令人信服。皇帝嘴唇微动,似欲说话,却又吞了回去。张丹枫双目一睁,道:“你的大臣云靖曾在胡边牧马二十年,始终不屈,你身为一国之尊,岂可不如臣子?”皇帝道:“好,我此身也不想生还,听你的话就是。”

张丹枫尚待说话,忽听得嗤的一声,帐篷撕为两片,只见额吉多旋风一样直闯进来,朝地下一瞥,立刻暴怒喝道:“好大胆的贼子,吃我一剑!”运剑如风,一招“迅雷压顶”,立刻向张丹枫咽喉直刺。张丹枫虽然知道假传令箭,只可以骗过一时,却也料想不到额吉多来得如此之快!

原来额吉多人甚机警,接过令箭,刚走出帐外,蓦然想道:“太师要我监视明朝皇帝,此事何等重要,岂有将我调开之理?而且所派来传令的军官,面孔亦甚陌生,若然真是太师传令,应该派我所认识的太师的左右亲信才是。而且此人传了令箭,并不随我出去,更是可疑。”越想越觉不妙,立刻折回,撕开帐篷,见自己的两个副手都已倒在地上,分明是给敌人用重手法点了穴道,这军官自是奸细无疑,不必再问,立刻出招。

这一剑来得迅捷之极,张丹枫暗道一声:“好个风雷剑法,果然名不虚传。”一低头避了开去,岂知额吉多的风雷剑法,真如迅风暴雷,一招接着一招,凌厉之极,帐内方圆不过丈许之地,张丹枫展开绝顶的轻身功夫,左避右闪,也觉甚难应付,帐外人声嘈杂,额吉多的援兵转眼就到。

忽听得“当”的一声,额吉多一剑劈中张丹枫的头盔,忽觉剑尖一滑,刺过一边。原来张丹枫在危急之中,突出险招,暗运头功,故意让他劈中头盔,将头一摆,借头盔一挡之力,以势就势,减了他剑劈的劲道,将他的剑引过一边。这一招实是使得险极,若然力度不是用得恰到好处,借力消势的功夫不是达到上乘,以额吉多的功力,这一剑不难把头盔劈裂,将张丹枫的脑袋割开。

额吉多怔了一怔,张丹枫身手何等快捷,就在这一瞬间,已把师父的白云宝剑取在手中,反手一削,又是“当”的一声,额吉多的剑尖已断了一截。额吉多手中的刺虎青锋,也是精金所炼,锋利异常,而且比常人所用的剑沉重得多,想不到两剑一交,立被截断,不由得大吃一惊。说时迟,那时快,张丹枫挽剑舞了一道剑光,倏地飞身一窜,“嗤”的一声,刺穿帐篷,左手一撕,竟然就从帐顶的缺口之处窜身飞出。这几下功夫:舞剑、飞身、撕帐、窜走,一气呵成,干净利落之极,额吉多又惊又奇:这奸细居然有如此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