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八年之后

时间转眼过去了八年。

某日下午,徐士清正在山庄的梅花厅悉心教几个徒弟练功,跟班徐庆突然疾步走了进来。徐庆跟了徐士清多年,他知道这些年主人的心思几乎都花在了武功上,平时最讨厌在练功时被打扰,所以他一进门便先赔罪:“庄主恕罪,小的有急事禀报。”

徐士清确实讨厌练功时中途被打断,但也知徐庆若得真的有急事不会如此莽撞,再看他的神色,兴奋中又带了几分紧张,心里也不免好奇起来,问道:“什么事?”

“有庄主的一封信。”

徐士清刚想说,有信丢在书房不就行了,却见徐庆已经偷偷从衣袋里抽出那封信递了过来。徐士清接过信先看了信封下缘的落款,心头不由一跳,竟是一个“白”字。这个白字的写法有点古怪,就像是在画圆圈。他认识的人中只有一个姓白,也只有一个人如此写这个“白”字,那就是白志远。

这些年,徐士清一直都在等白志远的消息。虽然当初白志远不告而别,但他心里总是隐隐觉得,白志远终有一天会跟他联系的,想不到,今天竟真的等到了他的来信。看来,还是徐庆最懂得他的心意。

“庄主,可是白先生的信?”徐庆轻声问。

“正是。”他也不隐瞒。徐庆绽开笑容,长舒了口气。

这时,十岁的儿子徐滨奔了过来。

“爹,爹,我想跟三师弟练习雷震剑法的第三招,可是他使来使去都使不好,我怎么教他都不会,爹你教教他吧!”

徐士清现在哪还有心思教武功?他招手叫来另外两个弟子道:“师傅现在有事要出去一下,你们几个自己好生练习,不可懈怠,明白吗?”

“是。”几个弟子抱拳喝到。

他又对十二岁的大弟子展鸿飞道:“鸿飞,你是大师兄,雷震剑法的招式你使得最熟练,你就代师父教教你三师弟。”

“是。”展鸿飞沉稳地应道。

徐士清这才放心地丢下他们,回到自己的书房。

一进书房,他便迫不及待地打开信,先看落款,果然是白志远写来的,再看内容,他又是震惊,又是难过,看到最后,竟有种泫然欲泣的感觉。她怎么都不敢相信,原来这些年,白志远从没忘记岳父的案子,一直都在默默调查。这次来信,白志远是告诉他,他已经发现了可以直接指认凶手的重要物证。徐士清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物证,以白志远这样的个中高手,竟要花近十年的时间才能找到,不过找到总比没找到强,想到此他又不禁心中感慨万分。

白志远在信中邀徐士清“来寒舍小聚”,但在见面之前,他又给出三个问题,请徐士清“略费思量”。这三个问题分别是:“文夫人是否喜欢用茉莉花香膏?”“文镖师是否嗜喝绍兴女儿红?”“文镖师最后一趟接镖,随身携带了多少银两?”

可惜,这三个问题,徐士清只能回答其中一项,岳父文镖师的确好喝绍兴女儿红。岳母平常是不是用茉莉香膏,妻子文慧应该很清楚。至于第三个问题,恐怕只有岳父和岳母自己知道了。如果小莲还在,大概还能从她嘴里探得一些讯息,可惜,自到山庄后,这丫头就一直郁郁寡欢,后来便得了重病,虽然文慧也为其请来了郎中,但终究回天无力,她在山庄仅住了两个月便去世了。

听说她病死的时候,还嚷着想见庄主一面,可恰逢那时徐士清在外奔波,所以这最后一面竟没赶上。不过,徐士清听文慧说,小莲迷迷糊糊的时候,曾唠叨过两个字——茉莉,旁人都以为小莲是想喝茉莉花茶,可是沏好了,她却连连摇头,嘴里还是不听呻吟着这两个字,“茉莉……”。当初文慧将此事告诉徐士清的时候,他就觉得这事透着古怪,现经白志远一提醒,他更觉得这事不简单,不由得心里深深懊悔,当初应该多留意这丫头。只怪自己那时只顾着到处寻找姚祖洪和觉乘,却把她给忽略了。如今联想起来,两人口中的“茉莉”很可能指的是同一件事。

白志远没在信中提及当年不告而别的原因,只是在信的末尾留了一句话,“唯恐生变,阅后请即刻烧毁”。这句话旁边是一个新的住址。让徐士清意外的是,这新的地址不仅仍在无锡,而且跟原来的箫馆竟还在同一条街上。难道白志远从未搬出过那条街?徐士清一想,这也不是没可能,这些年,他托陈南城东打听西打听,单单就没再去那条街上查问。想来白志远还是要比他们精明一些,深知远避不如近躲的道理。这样也好,小心谨慎的人更值得托付。当下,他便吩咐徐庆准备行装,预备第二天一早便赶往无锡。

谁知第二天,他跟徐庆才刚出门,文慧就拉着他们十岁的儿子徐滨急急赶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丫环彩琳。彩琳手上则提着个小包袱。“娘,快点,快点,不然爹就要走了。”只听徐滨在不断催促文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