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火 第三章 禁忌(第4/10页)

原来史流芳到外面去叫计程车,不熟路,见机场外的走道上一列排着不少计程车,便找了一部比较新和宽舒的“马赛地”,叫醒了那个正在恬睡中的司机,问他价钱。

“去哪里?”

史流芳说了地点,问他:“多少钱?”

“什么?”

“多少钱?”

他用的是粤语,对方也是用广东活,不过他是台湾来的,粤语说得荒腔走板,但在香港都还行得通,结果来到此地,那司机听来听去都不明白。

听了老半天,那司机才怪眼一翻,恍然的说:“你说的是几多镭!”然后批评他:“你的广东话真难听!”

“什么镭!”史流芳当然不服气,他的广东话虽然欠佳,但这句话为发音自信还把握得准:“钱就是钱!”

“入乡随俗,看你的样子是读书人,连这点道理都不知道,”那司机冷笑:“我们这儿叫钱做镭!”

这一阵争执,双方都没了好印象。

于是司机漫天开价,史流芳心里一算,觉得太划不来,便落地还钱。

“太贵了!”

“贵:大佬,我已准备休息的了,你想,三更半夜的,要载你走八十多里,我还得空车回来,一路上还没觉可睡,多辛苦,我还嫌少呢!”

“还睡觉?爱睡觉又何必出来驾车!”

“老友,你好命!但不必多说了,镭,我是收这么多的了,来回这百来里路,可不好赚哪!”

“这儿没有公价吗?”

“公价?你以为这是中国大陆!我这就是公价!半夜开车,算贵一些也理所当然!”

“一点折扣都不打?”

“你以为我们开车的是在大减价?”

“那不如照表算好了。”

“表?我们这儿不兴算表的!”那名肤色青白的司机打量着他,嘴角捎了几分讥刺,“先生,你要是没钱,就不要来游埠吧?”

“谁说我没钱,你这是狗眼看人低嘛!”史流芳忿忿他说,“计程车不算表,那怎么计程?”

那脸色青白的司机猛地推开了门,气虎虎的逼近史流芳说:“亏你还是个读书人,出口伤人!”

这时已有其他的司机跑过来看发生什么事,各种各色的人都有,有的不同种族的人用马来语或英语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同是华人也用不同的方言诸如潮州话、福建话、客家话、广东话在互相交谈,活似方言大展。

有个矮胖子司机刚到,便凑趣的问了一句,“何百明,他骂你什么?”

那青白汉子气愤未平:“他骂我是狗!”

“暖,说来倒也很像!”那矮胖子居然大有同感。

“死痰桶,你才是狗,懒皮狗!”何百明简直是火上加了油,“你这是帮外人嘛!”

“我们这是在理论,什么外人不外人的!”史流芳马上反驳,“你们这才是欺负外人!”

有一个人立即森然的说:“欺负你又怎样?四眼仔,来到我们地头,还这么招积?”

史流芳一向好强,循声音过头去:“你们想怎么样?”

这一来,更犯了众怒,有一个比较持重的汉子说:“年轻人,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我们这儿不叫计程车,叫的士,是不计程的。”

“的士和计程车不也就是一样的本子吗?”史流芳死不认输:“他算得太贵了,简直是吃定了游客嘛!”

那持重的中年汉子问了钱数,说:“不贵了,半夜行车,是要这个价钱的。何况,是你找上他的,他开高一点儿价钱,也理所当然。”

史流芳说:“那我就不坐他的车子了。”

那青白汉子说:“现在,你出两倍的价钱,我也不要载你了。”

这时,牛丽生也赶来了。

由于牛丽生长得魁梧过人,那干人一看,使知不好惹,所以也不再开口。

牛丽生问:“怎么了?”

史流芳逐一问那些司机:“你要不要载?”的士司机同行间也有他们的道义,很多人不想让那何百明难受,也就不肯接这单生意。

但有一个长脸高瘦的汉子说:“我载,”

何百明骂道:“竹筒饭,你不讲义气!”

“明哥,”竹筒饭说:“你不是不知道,我打从昨天半夜把车开进来之后,轮到现在还没轮过一班,我再不发市,回家怎么开饭?”

何百明气得不睬他,不料,另一名麻皮汉子不甘不忿地说:这趟车,你拿不如我拿,轮也该先轮到我!

竹筒饭说:“熊猫,你就别跟我抢这回饭好不好?”

两人又争执起来,不意,有几来马来人上前来,跟华人司机们用巫语大声对话,越说越响,似乎又启了另一争端。

这回倒是史流芳奇而问道:“干什么?发生了什么事情?”

争执似乎越来越剧烈,双方都是向史流芳指手划脚,然后争持不休。还有两个马来人过来拉走史流芳,但又有华人把他们推开,史流芳更莫名其妙,急问:“他们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