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无极渊(第2/11页)

孟昶想了想,他觉得这真是个问题。原来自己的亲信以及李弘冀的亲信,都是在他们初次结盟时见过面的,然后又带着相互间指定的印符、标记。而现在突然换人前往,就算依旧有指定的印符、标记,但仍是难以让李弘冀确信。最好是有什么能代表自己的人前往南唐,一则是将这次大周兵入蜀国的事情与之协商对策,再有就是对新的信道予以说明。方便的话甚至可以确定几个以后专门的传信人,并带到李弘冀处让其确认。

那么谁去合适呢?这一次孟昶没有多想,因为他面前只有赵崇柞,而秦艳娘也对赵崇柞推崇备至。所以能代表自己前往南唐见李弘冀,商议应对大周的办法、搭建新信道的人选非他莫属。

当知道孟昶要派自己前往南唐后,赵崇柞很是犹豫。因为毋昭裔已经替孟昶前往巴州传旨给李廷圭了,然后自己再前往南唐的话,成都府中便再没有个能时刻提醒孟昶、稳住蜀国朝堂的人了。这样一来恐怕会让王昭远这种人乘机弄权,搞乱了朝纲,搞冷了民心。到时候就算外敌退去,所遗内患亦会无穷。

担心归担心,赵崇柞却是没有想任何办法来改变孟昶的决定。一个臣子要想改变君主作出的决定是需要极大勇气的,而且也是十分没有必要的。所以赵崇柞做了一些准备,第三天便上路赶往南唐。

南唐大部分区域是在江南,这里自东晋时起便修建了无数寺庙。而且越往金陵城方向去,寺庙越是密集。杜牧有“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的诗句,描述的就是这一区域的景象。时过境迁,如今这些寺庙有的已经破败没落,有的已经香火寥渺,还有的藏于林深山重处,人迹罕至。但是不管是何种情况,这些寺庙对于两种人来说仍是有实际作用的,一个是做学问的人,可以躲在这清静处研修,或约几友共论。还有就是行路之人,遍布各处的寺庙可以成为他们很方便的歇脚点、借宿点。

寺庙虽多,却并非所有寺庙都适合人去的。都说废弃了的寺庙神灵不驻便会被恶鬼凶魂盘踞,比如说广信府东面一百多里,靠近修水的心济寺,便是一个传说中被妖孽占据了的荒庙。

这天天刚擦黑的时候,庙里来了几个行色匆匆的过路人。更奇怪的是这几个过路之人到此并非要歇脚、借宿,他们留下一只黑色的怪狗看门后,便一起躲进小庙最西侧显得最为破旧的斋厨中,个个满脸肃穆,真像是要做场大学问。

林深山静,古寺如坟,仿佛连风儿都不愿意经过这里,以免惊醒沉寂中的魂灵。但是齐君元心中却喧腾得厉害,对于他们来讲,现在找一处地方停下来是十分危险的。虽然这是偏僻没有人迹的地方,但是他们能想到并找到这种地方,别人也就能想到并找到。他们现在最为合适的状态应该是始终处于运动中的、不确定的,这样才能躲避那些想找到并拿住他们的人。不过齐君元很清楚地觉得自己必须先停下来,如果运动的、不确定的状态始终在别人的掌握中,那么还不如找个地方把内情掰扯清楚。这样才有可能摆脱危险,确定自己下一步该何去何从。即便掰不清楚内情,至少还能养精蓄锐静心等待即将到来的对仗。

没有说话之前齐君元先调整了下气息和心情,因为只有以最平静的状态才能从意境之中发现异常。然后他审视了一下所有人,想直接从严肃的氛围中看出某些人心中藏着事。但是没有任何发现,这几个人除了刚刚脱离危险的紧张和兴奋外,其他所有的表现和反应都很坦然、正常。

“你们卖了我。”齐君元出其不意说出这句话时,目光迅速从那几个人脸上扫过。他在庙里遭遇离恨谷自己同门的兜子,这几个人都不在场,所以应该没人知道他遭遇到此次险情。如果其中有谁的反应和大家不一致,那么这件事情很大可能就与他有关。

几个人的反应都很茫然,因为他们全不知道齐君元此话从哪件事情上说起的。不管是和齐君元接触时间最长的哑巴还是接触时间最短的六指,他们都知道齐君元从瀖州刺局开始就连续遭遇被出卖的事情,就是广信先遇夜宴队,后遇三方秘行组织,也都是十分蹊跷的事情,像是被人出卖了。

“你们将我取了半张藏宝图的事情密告代主或执掌了。”齐君元继续说道。

这一次大家全是很惊讶的表情。有可能是惊讶于谁真的这么做了,也可能是惊讶于齐君元忘记了一些规则。离恨谷刺客出刺活儿之后,便不能主动与谷中直接联系,只能谷中出指令来指示刺客行动。除非是回到离恨谷找到执掌,当面诉说原委才可以被采信。所以就算有谁要出卖齐君元的话,那也无法在这几日之中往离恨谷走个来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