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尘缘一抹朱砂红(02)(第2/3页)

她攥紧了他西服的下摆,似在寻求一种安慰,因而被他抱得更紧。

“……安全出口在您的右方,一旦发生紧急状况,请大家听从指挥有序撤离。最后,祝大家观剧愉快!”

前台所有灯都灭了,那细微的骚动声也渐渐停止。

“演出顺利。”傅聿城沉声说。

松开梁芙,捉着她的手,轻轻地往舞台方向一送。

像故事里骑士送女王登上月光铺就的王座,王座之下,万人臣服。

傅聿城退至一旁,音乐声响起,梁芙提着裙子,踩着台阶,轻快地登上了舞台。

即刻,大幕拉起,一束光聚焦于正中。

在无边的黑暗之中,她是唯一的光明之所在。

傅聿城离开了后台,穿过走廊去往观众席。坐下之前,他一眼扫见好几个人,都是熟面,梁芙的亲朋好友。

他座位挨着梁庵道,坐下之后低声地打了招呼。梁庵道漫应一声,心思都在台上的梁芙身上。

第一幕的舞蹈,全然的天真烂漫,花园里,她与种植玫瑰的仆人一同起舞,似一只轻巧的黄莺鸟。

十八九岁的少女情态,那些独一无二的小动作,梁芙拿捏得恰到好处。

她有一种魔力,能使台下观众半刻也不愿错目。

梁庵道看得如痴如醉,傅聿城自是如此。

之后,婚姻幻灭,那黄莺鸟儿似的烂漫少女,被关进束缚重重的华宅,锦衣玉食织就的牢笼。第二幕的结尾处,纱纱和顾文宣相继登场。

他们到底赶上了演出,一分一秒也没迟到。

直到这时候,傅聿城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后半程,他全然投入,做个一无所知,因而每每惊叹的普通观众。

整场演出,宛如水银泻地。舞蹈、剧情、情感互相成就,层层烘托,渐而推至整场故事的最高、潮,“阿芙洛狄忒”与五位情人的畸恋曝光,丈夫的背弃,女儿的憎恶,使得她最终饮下毒酒,在情人“阿多尼斯”的怀中,结束了自己短暂、痛苦、沉沦而又无悔的一生。

安静片刻,不知是谁在观众席上大喊了一声“Bravo”,随即满堂掌声,经久不息。

梁芙无疑是全场最佳,她的演出,激情之外更有一种破釜沉舟的壮烈,仿佛她就是剧中人,明知凋零是最终归宿,也要在此之前彻底盛放,不负一朵玫瑰的一生。

大幕闭上,再度开启,全体演员上前谢幕。

傅聿城坐得近,瞧见梁芙眼中有泪光。她视线在内场搜索一圈,与他目光对上,笑容更盛。

一时只觉心脏猛跳,像初见那日,隔着楼梯望见她,所有语言都忘记,唯独记得那种天地失色的惊艳。

有人上台献花,风度翩翩的一位中年男人,抱着一束盛开的向日葵。他把花束递给梁芙,梁芙接过,笑着与他拥抱一下,看口型似乎说的是“谢谢”。

便听坐在后排的周昙凑过来笑说:“这不是陆松云吗,阿芙的老粉丝了,出手阔绰得很,给咱们舞团捐了好几百万。”

原来这人就是陆松云。

谢幕之后,演员回到后台,梁庵道和章评玉也急忙忙往后场赶去。章评玉今晚有接受采访的任务在身,没空理会傅聿城,不然碰上一定会对他进行“清算”。

傅聿城没急着往后台去,他与梁芙庆祝的时间多,不赶在这一时。

起身往观众席里找,果然看见了赵卉,在她身旁,坐着上回所见那个两鬓花白的中年男人。他仍是穿着洗得干净的白衬衫,戴一副眼镜,即便年纪不轻,但有一种不坠青云的精气神。瞧得出来,他年轻时候一定生得相貌堂堂。

赵卉的票,是傅聿城送的,送了两张。赵卉拿到票时神情很不自然,问他为什么是两张,他笑着解释说,梁芙票留多了,让她可以带着朋友一起去看。

他们母子相处,有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就是因为赠票的事,赵卉确信傅聿城可能知道,或是从哪里听说了什么。

纠结再三,还是把人带了过来。

傅聿城笑着向那人伸手,“您好,我叫傅聿城。”

“你好你好,我叫阮啸山,是赵女士的同事。”

赵卉神情有几分局促,打量着傅聿城,似有些担心从他脸上流露出任何不豫的神色。哪知傅聿城与阮啸山相谈甚欢,傅聿城直接喊“阮叔叔”,甚至提出有空一起吃顿饭。

一番寒暄,傅聿城将赵卉和阮啸山送到门口。

赵卉让阮啸山先去等车,自己去傅聿城单独说两句话。

今晚梁芙演出大获成功,赵卉知道小两口肯定还有诸多安排,也就长话短说,“阿城,我跟老阮只是交个朋友,你不要误会……”

傅聿城笑说:“我误会什么?您自己的事,当然您自己做决定。”

“我是不会背叛你爸的。”人来人往,并不是说话的好地方,她张望着四周,说出这句话时,更显得窘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