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第3/3页)

半在地,半在云,半在秋,半在春。

白玉堂认得出,这是悟修大师的笔迹。这血,或许也是悟修大师的血了?众人也围观过来。

白玉堂看着这一行血书,皱眉思索。瞬间,他的心中突然闪现出什么东西,他的心绪登时风起云涌乱糟糟的了。他转身再次盯着墙上那一行血书。

看了一刻,白玉堂兀自“哦”了一声。他意识到,他如果抓不住心中刚刚一闪而过的东西,它就会彻底消失,它就像漆黑的夜里一只萤火虫的光亮,它在哪儿?刹那间又消失了,或许它根本就不存在?白玉堂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努力使自己静下心绪。又努力想了想。他突然明白了什么。他再次盯住了墙壁,他尽力让自己有条理地分析眼前的事实,这一行血书非常重要,许多重要的秘密,或许都掩盖在这一行血书里。

人们不再说话,都看着白玉堂。白玉堂却转身走出去了。

白玉堂走到院子里,寻来了几张铁锨,四下打量了一下,便开始在院中挖坑。卢方蒋平相视点头,便也拿了铁锨过去。一个深坑很快就挖好了。白玉堂再挖第二个。有人便过来帮忙,却被白玉堂拦下了。白玉堂独自把第二个坑挖好的时候,寺院外响起了乱糟糟的脚步声。众人转身去看,柳青与徐庆指挥着几个庄客抬进来两口棺材。白玉堂拱手谢了,走出去,把胡天成的尸体抱进院,放进了棺材。卢方与蒋平走进内殿,片刻间,韩彰与蒋平抬了悟修大师走出来,又小心翼翼地放进了棺材。众人上前,把两口棺材埋了。

两座新坟比邻垒成,众人在坟焚香插了,卢方一声喊,都跪在了坟前,重重地叩头祭拜了。

众人站起身,白玉堂却仍跪在胡天成的坟前,他随即一声长啸,震得人们心中大颤。

人们都能感觉到白玉堂心中的痛苦,他与胡天成本来就是同门兄弟。现在胡天成的惨死,一定会在白玉堂心中留下永久的伤痛。

白玉堂渐渐收了悲声,缓缓地站起身来,目光淡淡地看着众人,他脸上已经没有了悲伤。他抬头看看天色,便说:“诸位,我们下山去歇了吧。忙乱了大半夜,也都困乏了。”

众人鱼贯出了水光寺。(都折腾了大半夜,赶紧各回各家,洗洗睡觉吧!)

白玉堂走进最后,他的步子有些迟缓,仍然在考虑着什么。

倏忽间,白玉堂心中似有电光闪过,他登时豁然开朗,想通了一个问题。他猛地转身,他奔回了大殿。

大殿内已经空无一人,宋全和他的四个随从已经踪影不见了。

空无一人的水光寺,一片死寂。

白玉堂在颓然坐在了大殿的门槛上。他的目光呆呆的了。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有了脚步声,有人走进了大殿。柳无眠的笑声响起来:“白玉堂,你是否想找宋全几位客商?”

白玉堂回头,看着柳无眠,点头道:“是的。”

柳无眠道:“他们刚刚离开,你想去找他们,我可以带你去。”

白玉堂摇头笑了:“我刚才又改了主意,不想找他们了。柳庄主,你侥幸从我的刀下逃生,如何又找上门来了呢?或者说,你上山来找我,别有想法?”

柳无眠叹道,声音有了些酸楚:“白玉堂呀,我并不是来找你的。我是刚刚从柳青那里,得到了悟修大师罹难的消息。悟修大师是我的良师益友,他这样惨死,我心中如刀割。我是来寻找凶手的。你知道谁是杀害大师的凶手吗?真的是无由吗?”

白玉堂听罢,心下一动,却淡淡地说道:“柳庄主,我现在不想与你谈论关于悟修大师的事情,还是先结清你我之间的账目吧。”

柳无眠讥讽地问:“我柳某从不专欠别人什么,你此话怎讲?”

白玉堂皱眉说:“水光寺刚刚发生了一场血腥,也的确不是一个讲话的地场,柳庄主是否能与白玉堂借一个地场讲话?”

柳无眠问道:“君子不临血腥之地。这里的确不适合讨论问题。不知道白先生想去何处呢?你刚刚的话,或是要我提供场所的意思?再若猜测,白先生是否又是想去我柳家庄了?”

白玉堂兀自笑了:“柳庄主猜得正是。白某想呢,你现在未必又在你的书房内埋伏了黑衣人吧?”

柳无眠摇头笑了:“白先生从来都是这样小人之心么?请吧!”

白玉堂也摇头笑了:“对付小人么,还是用小人之心才稳妥些呢。请!”

二人走出了水光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