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郁知秋(第4/8页)

皇帝抄住辟邪的腰将他放在地上,双手仍冻得颤抖,合上衣襟,一边系腰带,一边道:“无论什么急事,明儿再说。”

辟邪虽然元气渐复,仍觉困顿,答应道:“是。”

姜放已经快马奔到,正要下来请安,被皇帝抬手止住,“朕先回去了。天色已晚,刺客明日另行调兵搜索。你们慢慢的,小心。”骏马飞腾而出,远处侍卫们大喝着相互招呼,火把阑珊,沿着江岸驰远。

辟邪将仍有些潮湿的宫衣穿在身上,笑道:“好险,虽然将雷奇峰震飞出水,却不料他的掌力也甚是厉害,竟将我内息激得粉碎,险些冻伤我自己的经脉。”

姜放沉着脸道:“我就在一边,连郁知秋也开弓相助,主子爷为什么仍只身犯险?下回再这么玩悬的,小心我不答应。”

“是是是,下回不敢了。”辟邪连忙点头。

姜放也不是一味罗嗦的人,武人脾气一上来,忍不住问:“你们到底胜负如何?雷奇峰死了没有?”

“应该没有,”辟邪迎着江上浮光微笑,“不过他现在的痛楚也不亚于我。”运转一遍内息,奇道,“我倒因祸得福,内息重新聚敛之后,好象比从前还充沛些似的。”

姜放笑道:“主子爷少来这一套,就算是武功高了十倍,也不值得冒这个险。只等着回去明珠一顿骂吧。”

辟邪从腰间摸出那枚印信,借着月光看了看,递给姜放,“把这个悄悄地放回成亲王宫里。”

姜放接在手里,奇道:“这是怎么了?”

辟邪脸色阴冷,道:“没什么,你不要多问。”倦意涌来,觉得筋疲力尽,回到行宫,倒头便睡。

若非门前似有人掀帘子望里看了看,辟邪仍会沉睡不醒,见那人转身要走,忙坐起来道:“二师哥。”

“醒了?”如意笑道,“罪过,怪我怪我,要不你还能多睡会儿。”

“二师哥打皇上身边来?”

“正是的,皇上要我来瞧瞧你是不是好些了。说是若还歇着就不惊动了。”

辟邪挽起头发,漱了漱口,才走了这几步就觉浑身酸软,倒了杯茶给如意,道:“开始搜索刺客了?”

如意叹了口气:“昨儿搜了一整天,活没见人,死没见尸,皇上为了这事,还将贺冶年与姜放痛斥一顿……”

“一整天?等等,”辟邪放下茶盏,“今天是……”

“二十八,”如意笑道,“你睡了一天一夜了还不知道?我和大师哥,明珠轮着来叫,都不见你动一动,要不是大师哥说没事,我就要替你出殡了。哎,你这是上哪儿?”

辟邪抓起宫衣披在身上,就往外走,“误事了,皇上御驾哪里?”

“正在倚海阁,刘远和翁直带着兵部几个大将刚从京里赶来,你这时去恐怕要撞到呢。”

“要的就是这个。”

辟邪疾步走在前面,被如意赶上拉住道:“一整天水米未进,你这是奔命呐?哥哥我求你慢着点,好不好?”

辟邪这才觉头晕目眩,头顶上黑沉沉的乌云,更是闷热得难受。如意拉着他坐在倚海阁的偏殿廊下,从值房里端了些点心温茶出来,道:“你先垫垫饥,我去通报。”

辟邪饥火中烧,又怕皇帝立时要传,吃的急了些,被沾了糖面的龙须丝呛的咳了一声,偏殿里有人嗤地一笑,道:“主子,你看这个小太监的吃相,定是个偷食的奴才。”

辟邪才知里面有皇妃玉驾,忙站起来要躲,珠帘哗啦一响,一个十五六岁的宫女端着个托盘出来叫住:“你等等,主子赏你粥喝。”

辟邪双手接过,碗中是馨香的鲜莲子红枣,知道是皇帝的饮食,一怔之下,那宫女已笑道:“可别磕头,主子不高兴的。”

“是。”辟邪望着她扭身掀帘子进去,屋里一亮,椅子上坐的素色沙衫少女容色眩目,正是訸淑仪慕徐姿。辟邪愣了一会儿,听见如意道:“小六,皇上叫你呢。”

“是。”

如意笑道:“别忙别忙,这碗粥现在恰到好处,喝完再走。”

辟邪匆匆吃完,进去叩头请安。

皇帝向吉祥点点头,吉祥宣道:“辟邪护驾有功,擢升六品乾清宫奉御,赏玉带。特赐御前佩剑行走。”

这是少有的殊荣,不过想到雷奇峰行刺的并不是皇帝,辟邪不禁有些啼笑皆非,口称谢恩接过玉带和赐剑,果然是久违两年的靖仁剑,磕了头起来,旁边成亲王、翁直都在向他微笑,只有刘远仍是脸色青白,目不斜视地盯着地面。

翁直笑道:“原来前儿护驾的是辟邪啊,武功高强,难怪当日皇上委以重任代点进士,臣老眼昏花,竟是瞧不出来,到底皇上识人善用,实是圣明之君。”

皇帝笑了笑,翁直又道:“果然皇上吉人天像,诸神庇佑,那均成重伤之下,再难有觊觎中原的野心,这场兵戎之灾竟是如此消弭,皇上大喜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