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酒 后 之 错(第2/12页)

这,使他一惊,随后,他更发现他的枕头湿了一大片,他自己没有哭,那片湿也不带酒味,证明不是呕吐,那就该是金玉环的泪水。

金玉环的泪水怎么会跑到他的枕头上来?

陡然,他机伶一冷一颤,猛可里掀开了被子,这一看,脑子里像晴空响起了个霹雳,轰然一声,差点没把他震晕过去。

他只觉得他人颤,心颤,四肢冰冷。

床上,腥红斑斑,桃花般几片。

酒后,他究竟做了什么,这已经够说明的了。

金玉环已经够命苦,够可怜的了,他如今又……

刹时间,他又想起了姑娘褚凤栖,他怎么对得起他凤妹妹?

酒,这短命的酒,都是它!

怪酒不如怪自己,要是他不喝,那酒绝不会自己跑到他嘴里去,怪谁?怪他,一时酒醉铸成了这大错,这!这怎么办,怎么办?

突然,李玉琪扬掌劈向自己天灵,他想一死了之,自绝以报凤妹妹跟金玉环。

可是,当他那右掌眼看就要拍上天灵的刹那间,他想起了两件事,就这两件事,使得他那只右掌停在半空。

这两件事,第一件是他的任务,他所负的使命,他不能因私废公,置任务使命于不顾。

再说,在飞贼未缉获之前,他若-死了之,那一定会连累他那位年迈的三叔。还有,他死在人家徐光田家里,这又算什么?

第二件,便是那苦命、可怜的金玉环,他一死了之,固然可以求得解脱,但是金玉环怎么办,她又能嫁谁?这一生岂非更悲惨?

他不能死,大错既然铸成,怎么说他也该负起这个责任,他有这义务,不是么?男子汉,大丈夫,岂能逃避?

解脱就含有逃避的意味在内。

想到这儿,他一骨碌跃下了床,他要找金玉环去。

可是当他的脚沾地之后,他又缓缓坐回了床上,夜这么深了,他找谁去,他知道金玉环住在哪间屋?能惊动徐府上下,挨个儿问么?

他坐在床沿又发了怔,脑子里又浮起了凤妹妹,他怎么办?怎么办?

从这时候起,他没再合眼,也没再躺回去。

虽然只剩半夜,可是李玉琪觉得这半夜比那一整夜都漫长。

好不容易挨到了天亮,外头有了动静,他才匆匆地穿上衣裳,脸也没洗便睁着一双带着血丝的眼出了“养心斋”。

出养心斋,恰好碰见一个打洗脸水的徐府下人,这位徐府的下人挺懂礼,老远地就冲着他哈腰赔笑说了声:“李爷,您早啊。”

李玉琪强笑点头:“你早,大人可是住在上房?”

那徐府下人道:“是啊,您有事儿?”

李玉琪道:“我有点事儿要见见大人,不知道大人起来了没有?”

“早起来了。”那徐府下人笑着说道;“我们大人一向起得早,每天天刚亮就起床了,多少年来没一天迟过……”

李玉琪道:“那就劳你驾替我通报一声,就说我有事求见。”

那徐府下人道:“您客气,我怎么敢当,这是我的份内事,您请跟我来吧。”

他端着洗脸水前头走了。

李玉琪跟在后头,心情沉重得很。

快到上房的时候,那徐府下人扭过头来刚要说话,只听一声咳嗽,上房门口出现了徐光田,那徐府下人一见徐光田站在门口,忙施个礼说道:“禀大人,李侍卫要见您。”

当然,徐光田这时候也看见了李玉琪,只听他道:“李侍卫请上房里坐吧。”

他把李玉琪让进上房,分宾主落了座,那徐府下人献过了茶,把洗脸水放好走了,李玉琪刚要开口,徐光田已先说了话:“我正要派人去看看李侍卫起来了没有……”

李玉琪微微一愕,道:“怎么,大人有事儿?”

徐光田咳嗽一声,迟疑了一下,道:“李侍卫,昨儿晚上的事,玉环已经告诉了拙荆了……”

这一句话,把个李玉琪羞得简直无地自容,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他低下头道:

“不瞒大人说,卑职就是为这件事而来,卑职想见见金姑娘。”

徐光田道:“怎么,李侍卫就是为这件事而来?”

李玉琪道:“是的。”

徐光田道:“李侍卫该知道,玉环的心情不太好,这时候你还是别见她的好,拙荆让我跟李侍卫说话……”

李玉琪一颗心沉到了底,没说话。

徐光田道:“李侍卫,玉环虽然不是我夫妇亲生,但我夫妇对她跟对小女没什么两样,怎么说玉环是我夫妇的义女,她在这里一无亲,二无故,这件事只有我夫妇替她做主……”

摸了摸胡子,接着说道:“玉环对拙荆说得很详尽,虽然李侍卫是酒后铸成,但这种错不比别的错,在我家里发生这种事,也颇令我遗憾。”

李玉琪双眉一扬,道:“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