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那是一种回家的感觉 第六回 廉贞煞星(第2/3页)

至少他想试一下:这个首领是否真的值得他去冒险犯难、抵死效忠。

他不知道回百应会不会突然翻面。

他算不准。

他却没料到:

回百应根本不反应。

——没反应。

没有不高兴。

也没有高兴。

还似乎没有所谓高兴不高兴。

却只反问了一句——就把问题回过来盖到回千风头上来了。

——既不承认,也没有不承认。

回千风所思疑的,仍然始终摸不透

回百应所表现的无所谓,反而让回千风彷佛是突击了一拳,自己还几乎失去了平衡而摔倒,但想要知道的依然是不得要领。

“我只知道总堂主是个打不倒的人。”回千风只好这样说:“二三十年前,许多声名比我们大的人,都倒下去了,可就总堂主始终屹立不倒。这数十年来也出现了不少叱咤一时的帮会堂口,但未久都一一垮了,可是‘妙手堂’回家始终中流砥柱。”

回百应道:“我也常有失手的时候。”

回千风道:“但你成功的时候更多。”

回百应忽然谦虚起来:“那是因为爹爹把路开得好,把根基扎得深。”

回千风正色道:“可是,大哥主持‘妙手堂’的时候,洛阳城里,只有‘一王二府’,二府之中,只有姓林的、姓葛的,还没有姓回的。”

回百应道:“那时候时机未至,‘洛阳王’温晚势力太强,子弟遍天下,实力无可御,只有林凤公、葛寒灯能够匹敌,但也锋头尽让温嵩阳所夺。”

回千风感触深良的道:“当时,温晚麾下,确是猛将如云。‘天残地缺,温氏双秤’:温壬平、温子平尽在他帐下,后来还加入了温和人、温文人那对‘天涯海角’,还有‘起承转合’温放白、温伶真,最近还有‘飞禽走兽’温而立、温不惑这些高手,与京师的诸葛老儿、岭南老字号遥相呼应,真没几个人敢惹他。”

回百应冷冷的嗤了一声道:“不过,他也有个好处。”

回千风会意微笑:“对,他清高。”

回百应(字:左口,右架;连三个)像头夜枭“叫”了几声,也不知是不是笑声:“他清高的好,清高得好!”

回千风也禁不住笑意——那笑容自然抑着奸敛着诈还收藏着几许狡狯:“只要他清高,那就好办了——他不能敲诈,不消勒索,不能威迫,不能利诱,不能剥削抽丝,也不能明火打劫——这些肥水、点头,都形同拱手让了给咱们。”

回百应又在擂他脸上那丛乱胡:“人一旦要清高,就什么都放不开手去做。咱们可不管。咱们可要利益,不要面子——有了利润,还怕没有面子?”

回千风叹道:“大哥在世的时候,还是太要面子了。”

回百应斩钉截铁的道:“我不。我可以不要。”

他双目又在发红:“我是要赢。赢了就有利益——为了利益,我啥都能干。”

回千风看了看回百应,好像在看一头洪荒以来就存在观察,但从来没有进化的野兽,但又像在审视一位自古以来就屹立着无损不易的神祗——看他的神情,对方到底是自己卑视的猛兽还是佩服的神祗,他自己也没拿定主意,但肯定都有的情绪是:畏惧。

“所以大哥逝世之后,你能迅速领导‘妙手堂’,挤入‘一王三府’排名之中。”

回百应也有点感慨:“那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啊。那时候葛寒灯仍然活着,他手上有大将司空剑冠和公输猿犬,都是不得了的人物。林风公手上也有大将池散木和游卧农,人强势壮,我们上来得确是很不容易。”

回千风道:“是不容易——但您还是带领大家上来了——我们可是一路作战一路受伤、一面成功一面跌倒、一再受挫一再挣扎爬上来的。”

这一回,他是真的感慨,真心的崇敬眼前那个满身毛也满身伤痕的火爆怪物。

回百应和回千风,两人竟在此际回忆前事,沉湎其中,不胜感伤。

每个人都有他的过去。

江湖上的好汉尤其。

——一个在武林中“打出名堂”来的高手,他的过去一定是由许多风雨血汗、奇遇巧合、酸甜苦辣、悲情幸运交织而成的。

他们一定有许多值得回忆的往昔。

很多珍贵的战绩。

——“妙手堂”的两大天柱:一向暴烈残酷的回百应和相当狡诈毒辣的回千风,也是一样。

他们虽然奸,虽然狡,虽然冷酷歹毒,但他们也曾并肩作战,当祸享福,联手对敌,安危同当,对这一点,他们也有互相而共同的默契,血浓于水的感情。

这一点,无论忠奸,不管好坏,是人都难以抹煞。

只要是人。

——不同的也许只是:奸的坏人,他们在生死关头、利益攸关之际,会毫不犹豫的为自保或夺利而牺牲掉这种感情、义气;忠的好人则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