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迷辞好

门枢没有发出声响。想象中的“吱呀”声,并不存在。

屋内没有霉味,更是见不着尘埃。

阳光洒进去,淌在家俱上,附着一层光晕。

房间简单,一张木床,一座书架,一侧软塌。

床上白被折角,等待离人归寝。

书架满满当当,竹简古籍无一不包,井然有序。

塌上立一棋盘,棋盘上散落黑白几颗,棋局未完。

静谧,安详。

仿佛时光,定格在主人别离的那一刻。

看得出,屋子有人打扫,就连每颗棋子,都不落微尘。

这间屋子的主人,会是谁?

林火心中隐隐有个答案,因为在房间正中,白墙之上,挂着一把二胡。

口舌发干,林火有些紧张。

他径直走了过去,伸手取下二胡,琴身上有淡淡核桃油香。

林火吸了口气,翻过二胡。

一个“许”字,浮雕在琴管音窗。

他已确定,这里是老爷子的居所。

虽第一次来,却能感到屋里氛围,像是回了龙兴老家,那是家的味道。

林火摩挲着琴把,恋恋不舍。

不过月余的,人生大起大落。

但此刻并非怀念之时。老爷子为这间屋子做了标记,难道只是为了标识,回家的路?

老爷子即便入土之前,也是神采奕奕,绝不需要暗号来提醒自己。

此处,必有蹊跷。

只是,这蹊跷何在?

林火将二胡放回原位,在屋内转了一圈。

屋中摆设极少,一眼便能看尽,哪里会有线索?

难道是桌上棋局?

他坐到塌上,观察棋局。

看了几眼,便摇了摇头。老爷子四十年前离开此地,定然不会料到,曾老会将棋局保存下来。

何物能够保存四十余年?

林火摸着塌沿,缓缓摩挲,手感滑润,倒是上好槐木。

槐木?

林火脑中灵光一闪,再次抬眼环顾,嘴角扬起笑容。

这满屋家俱,皆是槐木质地!

转念再一想,那医馆屋外,不就是一棵参天槐树?

林火立刻起身,走到门前。

他停下脚步,再次回望屋中,心中打定主意,解开谜题后,他一定要在这屋里住上几日。

合上门扉,林火快步奔到前堂。

还未入堂,便听到一个轻浮话语,“姑娘好生面熟,可是第一次来到九霄?若是求学,小生姜杉,当得叫姑娘一声师妹啊。”

林火眉头紧皱,加紧赶了两步,正看到南柯姑娘端坐在堂中,慢条斯理地举杯饮茶。

而在她身边,坐着一个花袍青年,黑底袍上,绣满金簪草。他手中还系着红绳,红绳那头挂一酒葫,一荡一荡。

南柯姑娘见着林火,望了过来。

明眸忽闪,林火心头一热。

“姑娘……”花袍姜杉还要说话,却被林火攥住衣领。

林火拎起他,便往屋外走,“姑娘不想与你说话。”

“疼疼疼……”姜杉像是没啥力气,被林火拽着就跑,“你可悠着点,我体弱多病,又是宿醉,要是死在你手里,那可是姑娘们的损失。”

这人也是贫嘴,被人拖着还能这般废话。

林火低头看他,倒也是长得一表人才,可惜脸色发白,脚步虚浮,不是久病缠身,就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

姜杉也正好抬头望来,勾嘴一笑,“你可是猜错了,我既是先天病弱之体,更是一生难离酒色。”

林火心中一惊,这人怎么知道他的想法。

花袍姜杉将手指放在唇上,“可别告诉别人,我会窥心术。”

窥心术?

林火皱了皱眉,这人只怕是喝糊涂了吧。

他俩已到馆外,马车不见踪影,应当是吕烽赶了去。

林火也不再管,将花袍姜杉随意放置一边。

他用力不大,可姜杉却“哎呦”一声,跌在地上。

这到底还是不是个男人?

林火皱了皱眉,不再看他,望向门外槐树。

那槐树参天而起,约有五人来高。

如今冬季,嫩叶掉了个干净,徒留空荡枝条。

接下来,该找什么?

林火绕树一周,再次犯难。

难道是埋在树下,可这不明不白,得挖到猴年马月?

那花袍姜杉凑了过来,抿了口酒,“你找东西?”

林火看了他一眼,没有答话,他心中计较,看样子还得借个铁锹。

姜杉却搂住他的肩膀,“我说,这个面生的小兄弟啊。你这脑袋可不好使,地上没有,难道不会抬头看看?”

抬头?

林火闻言一愣,下意识地抬头望去,正见到主干顶部,隐约有一标记。

他立刻反应过来,惊讶地看着姜杉,这人真的身怀异术?

还未说话,花袍已经接口,“我早说过,窥心术独此一家,绝无分店。”

林火半信半疑,人真能窥探他人心声?简直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