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回论前知罗汉受揶揄 着先鞭祖师遭戏弄(第3/4页)

那么,江南酒侠究竟是赶了去,把红云老祖迎住了没有呢?哈哈,且慢。让我不是如此的写,姑先从红云老祖这一边写了起来。单说红云老祖受上了崆峒派的邀请,要他去帮助他们,和昆仑派打赵家坪,已是不止一次了,却总为了临时发生什么阻力,一次都没有实行出得马。在今年,他却已是有了一个决心,无论如何,要帮着崆峒派,和昆仑派大大的打上一场的了。又为了好久没有出得洞来,颇想借着这个机会,在外面游览上一番。所以,早几日他就动身上了路,而且,既不腾什么云,也不借什么遁,只是骑了一匹白马,缓缓的在道上走着,不认识他的人,又谁知道,这就是大名鼎鼎的红云老祖呢。

这一天,他仍是这么的在道上行走着,一路上赏玩风景,好不心旷神怡。不料,忽有一样什么东西,在他这骑马的屁股后面重重的撞上了一下,倘然不是他而换上了别人的话,一定是要给他撞下马来了。红云老祖不免要从马上回过头去,向着后面望上——望。却见他这骑马的后面,紧紧的跟上了一头驴子,那头驴子高大得异乎寻常,竟是和马有些差不多。在那驴子的上面,却伏着了一个衣衫槛楼的汉子,好象对于骑驴子,完全是一个外行,所以这么很不象样的伏着在上面。而刚才的那一下,大概也是因他骑得不合法,而误撞在马屁股上的。当红云老祖一回过头来望昔,他似乎也知道是自己做错了事情了,登时惶恐得什么似的,便左一个拱,右一个揖,口口声声的,只是向着红云老祖赔着不是。红云老祖毕竟是修过了不少年的道的,要比寻常人多上些儿涵养工夫,岂屑和此等细人,计较这些个小事,便也一笑置之,策马复行。

谁知,行不到多久时候,又是这么猛然的一撞,比先前那一下还要来得厉害,险些儿撞他栽下马背来。再回过头去一望时,仍然是那头高大的驴子紧跟在后面,仍然是那个衣衫槛楼的汉子,露上一脸惶恐的神气,仍然是那么的左打拱、右作揖,不住的赔着不是。红云老祖见了,不免暗睹觉得又好气又好笑,然仍不忍向他斥责着。一鞭挥处,这骑马早如腾起云,驾起雾来的一般,飞也似的向前跑去了。一壁也暗睹的在想道:“驴和马,是不具有同等的脚力的,刚才只为了我的马跑得太慢了一些,所以会让那驴子紧紧的跟随在后面,会让那驴子的头撞到马屁股上来。如今我放足了辔头,这么快快的一跑,无论那驴子是如何的会跑,恐怕也要望尘莫及,赶都赶不上的了。”

心中正自得意着,忽闻得一片“啊呀”、“啊呀”直叫的声音,又是起于他的马后,看来又有什么乱子闹出来了。在这个情形之下,他当然又要回过头去望上一望。却真是出于他的意料之外的,最最打先射入他的眼帘中来的,仍是那头高大的驴子,仍是那个衣衫隘楼的骑驴汉子。再经他仔细的一瞧时,更使他加倍的骇诧了起来。原来他这骑马的一个尾巴,不知怎样一来,恰恰是圆圆一圈的,把那驴子的颈项缠着了,因此,当这马放开了四个足,飞快的向着前面跑,也就自然而然的,把那驴子带着了在一起跑了去。但是,这还是一种偶然的情形,算不得什么稀奇。

所最奇的,照理驴子的脚力,是无论如何赶不上马的,那么,这马既是这么飞也似的跑着,后头的驴子只要一个赶不上,就要连人带驴,倾跌在地了。可是,试一瞧现在的情形,那汉子虽是“啊呀”、‘啊呀”的连声直叫着,却依旧安然的伏在驴背上,那驴子更是把四蹄展开,没有一点赶不上来的样子。由此看来,这一人一驴,倒大概都是很有上一点来历的呢。

红云老祖究竟是何等样子的一个人,什么事能瞒得了他?在如此的一个观察之下,也就对于那骑驴的汉子的一种用意,有些瞧料出来了。便把手一拱,微微的一笑道:“朋友,我们各赶各的道,原是河水不犯井水的,阁下如何要向我开上如此的一个玩笑?我现在算是认识了你阁下就是了。”红云老祖虽是这般低头服下的说着,那汉子好象满是不卖这笔帐,又好象不懂得他这几句话的意思的,仍在口中咕噜着道:“这明明是你把我开上一个大玩笑,怎么反说是我开你的玩笑呢。你瞧,是你的马在前,我的驴在后,又是你那马的尾巴,勾着了我这驴子的颈项,决不会是我的驴子把颈项去反凑着马尾巴的,那么,这事实不是再明显也没有了么?不过,我不是爱和人家拌什么口舌的,就让我自己认上一个大晦气,走了开来罢。”他说完这话,轻轻的把那驴子的头,向后一拉,就从马尾巴中脱了出来,不再相缠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