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回出虎穴仗雄鸡脱险 附骥尾乘大鸟凌空(第2/4页)

新娘道:“我和那老头,岂真是父女么。他姓刘名鸿采,是个无恶不作的恶人。他的本领大的了不得,仅有兰分畏惧他自己的师傅。除他师博而外,他时常向我们夸口,世间没人是他的敌手。他师博的名声极大,就是江湖上无人不知道的金罗汉吕宣良,他是大徒弟。他师傅痛恨他的行为不正,屡次训斥他不听,已在十年前将他驱逐了。我姊妹也不是同胞姊妹,都是在三四岁的时候,被他拐到这里来。我们因为离家太早,久已把原来的姓名籍贯以及家中情形忘了。不但我是拐来的,他家此刻二三十个大小丫鬟,没一个不是拐来的。只因我两人生得比这些丫鬟齐整,才认我两人做女儿。

“他被他师傅驱逐之后,赌气去江宁拜红云老祖的门,专练最恶毒的法术。红云老祖传他一种练百魂幡的法,是旁门左道中最厉害的东西。要练这百魂幡,须谋取一百个读书人的灵魂。据说练成了功,用处太的不可思议。他学了这法,才特地搬到遂平县乡下住着。因为那地方历来是重武轻文的风俗,本地没有读书人,地方上也不把读书人当人,从别处骗来读书人害了性命,方不至被人发觉。几年以来,是这般用美人计害死的读书人,已有八九十个了。

“这也是合当你命不该绝。那已死八九十个读书人当中年纪也有比休轻的,容貌也有比你好的,然在我姊妹眼睛里看了,都只觉得行尸走肉,不值一看。这次一见你的面,心里便不和从前一样了,两夜都不忍下手勾你的魂,所以你一行强,我就把身体隐了。若两夜勾去你二魂,昨日你已昏沉沉的不能起坐了。我两夜不勾你的魂,原是存心要救你出来。但是我一个人,胆小不敢干这险事。踌躇了好久,只得和姊姊商量。姊姊素来是不肯多言的脾气,也不答应我,也不阻拦我。我见姊姊那般冷淡样子,摸不透他的心事,不知他愿不愿意担这干系,救你我二人出火坑。

我心里一着急,就病倒在姊姊房里。姊姊也不睬理,夜间只催促我回新房。直到你从我背后,冷不防抢了我的软帽往窗外掼,我心里才恍然是姊姊教你的举动。他既教你抢我的软帽,就可以知道他是存心帮助你我了。我放你走后,去向姊姊道谢,他仍不开口说甚么。

“我计算你已走了三十来里路,才装出慌张的样子,击报知刘鸿采说这个姓杨的读书人,大约很有些来历,两夜没将他的灵魂勾着。刚才进房去看时,不知道已在甚么时候逃了。刘鸿采听报,大吃一惊。连忙掐指轮算了一番道:‘不打紧,逃不了的。他向西方逃,此刻不过逃了二三十里路。我的马快,一刻工夫便追上了。”刘鸿采说毕,将亲自骑马追赶,我心里只急得无可杂何。因为他的马,能日行八百里,两头见日。他说的方向又不错,你如何能逃的了呢?这时就亏了我姊姊出来了,故意问为甚么事?我也故意依报知刘鸿采的话,再说丁一遍。姊姊笑道:“这如何用得着父亲自己出马,我去追拿回来便了。若只怕他逃出去,误父亲的事,惟有飞剑去取他的首级。”刘鸿采迟疑了一会道:“也罢,宰了他灭口便得哪。”当下就用飞剑来追你,你在路上听得背后有很尖锐的风声,便是飞剑追来了。他想不到我早已用代替法,将雄鸡代了你的性命,飞剑把雄鸡劈了便回,他见剑上有了血迹,也没细看,以为是已将你杀却无疑了。我回房对姊姊说出要跟你走的意思。姊姊点头没说甚么,只教我问你:还记得跪在地下,当天发的誓么?”

杨继新道:“就在昨日的事,我如何会忘记呢?并且我的性命,虽说是由于你见怜,然若不是承他指点,你一个人未必敢担当这们大的干系,放我逃走。这样救命之恩,我终身也不至忘掉。

不过忘掉不忘掉的话。只在我心里,姊姊是个有本领的人,看他种种言语举动,更是机智异常。

我一个文弱书生,便拚着不要性命,也最有报答他的时候。”杨继新正说到这里,只见新娘忽然惊慌失措的说道:“不好了,不好了。我以为已在五十里以外,不妨事了,怠慢了一点儿,不料竟有追赶的来了。”杨继新一听,也慌了手脚,说道,“你怎么知道有追赶的来了?不能趁早再逃吗?”新娘仰面望着天空,说道:“此时已来不及逃了。还好,追来的是姊姊,不是刘鸿采自己,你我可以向他求情的。”

话还未了,只见一个女子骑着一只太黑鸟。从天空飘然而下。杨继新看那女子,正是两次在后花园里看见的大姨姊。大姨姊脚才点地,那只大黑鸟已展翅凌空而去。杨继新不觉失声说道:

“这黑鸟不是我那日遇见那老头之后,眼见这般的两只黑鸟,从树林中飞起的吗?”橱继新说时,见新娘已朝着大姨姊跪下,便也想挣扎起来跪下。大姨姊摇手笑道:“我不是来追赶你们的,是来跟着你们同逃的,妹妹请起来好说话。”新娘这才变换了惊慌的神色,起来问道:“刚才送姊姊来的,不是吕祖师爷的神鹰吗?姨姊如何能骑着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