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英雄不死(第4/11页)

小高的眼睛里忽然间发出了光,忽然问卓东来:“一个女人难道能把另外一个女人扮成自己,难道能瞒得过她自己的丈夫?”

“如果她活着,当然瞒不过。”卓东来说,“可是如果她已死了几天,情况就不同了。”

他说:“一个人死了几天之后,肌肉已扭曲僵硬,容貌本来就会改变,如果她是被吊死的,改变得当然更多、更可怕,无论什么人都会被她瞒过去的。”

小高叹了口气:“一个人回家时如果骤然发现自己的妻子儿女都已惨死,无论对什么事大概都不会看得太清楚了。”

卓东来又一个字一个字地问:“如果他忽然又发现她的妻子并没有死,他会变得怎么样?”

“这时候他大概就会忽然变得好像是另外一个人了。”

小高又长声叹息:“这究竟是为了什么呢?一个女人怎么能狠得下这种心,怎么能做得出这种事情来?”

“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有种人是什么事都做得出的,不管他是男是女都一样。”卓东来说,“你想不通,只因为你不是这种人。”

“你呢?”小高问卓东来,“你是不是这种人?”

“我是。”

03

司马超群惨白的脸上已全无血色,连朱猛看了都为他难受得要命。

那销魂的舞者却仍伏在地上,就好像根本没有听见卓东来在说什么。

卓东来冷冷地看着她:“其实我并不怪你,因为我们本来就是同一种人。”卓东来说,“你当然也早已看出来,大镖局有三个人一直和我不对的,也只有他们三个人能对付我,所以你早就在暗中和他们暗通声息,所以现在你才能把他们及时找来。”

舞者无语。

“你这么样做,只不过是为了保护你自己而已。”卓东来说,“我本来绝对不会因此而对你下毒手的,只可惜你走错了一步。”

他的声音竟忽然又变了,又用他那种独特的语调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不管你为什么,你都不应该这么样对司马超群。”

从外表看起来,卓东来并不是一个凶暴恶毒的人,可是每当他用这种口气说话的时候,无论谁听见都会觉得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最了解他的当然还是司马超群。

每次他听见他用这种口气对一个人说话时,那个人等于已经判了死刑。

“你不能动她!”

司马忽然纵身一掠,用自己的身子挡在那神秘的舞者之前,厉声道:“不管她做了什么,我都不怪她,这些年来,一直是我对不起她,就算我死在她手里,我也不许你动她毫发。”

卓东来的脸色忽然变了,瞳孔忽然收缩,忽然大吼:“小心!”

他的警告还是迟了一步。

地上的舞者已跃起,凄声而呼:“你要死,你就去死吧!”

呼声中,三点寒星暴射而出,飞击司马的背。

卓东来用左脚钩倒司马,以右掌横切小高的软胁,小高撤剑柄,卓东来用一直捏住剑尖的左手将长剑一带,剑柄已到了他右手里。

这几个动作几乎都是在同一刹那间完成的,快得令人不可思议。

可惜他又迟了一步。

司马的身子虽然被钩倒,三件暗器中虽然有两件打歪了,其中还是有一件打入了他左肩下的臂。

卓东来连考虑都没有考虑,挥手一剑削出,剑光一闪间,已经将司马这条手臂通肩削了下来。

蝮蛇噬手,壮士断腕。

小高也知道暗器中必有剧毒,要阻止毒性蔓延,要救司马的命,这是唯一的法子。

但他却还是要问自己——如果他是卓东来,能不能在这一瞬间下得了这种决断,是不是能下得了手?

剑风荡起了舞者蒙面的轻纱,露出了她的脸。

吴婉。

这个神秘的舞者果然是吴婉。

04

断臂落下,鲜血飞溅,司马超群的身子却仍如标枪般站在那里,屹立不倒。

剑光又一闪,直取吴婉。

司马竟用一只没有断的手,赤手去夺卓东来的剑锋。

“你不能动她。”司马的声音凄惨嘶哑,“我说过,不管我死活,你都不能动她。”

他的臂已断,气却未断。

卓东来这一剑竟似被他这股气逼住了,再也无法出手。

“吴婉,我还是不怪你,”司马说,“你走吧。”

吴婉看着他,用一种没有人能形容的眼神看着她的丈夫。

“是的,我要走了,”她轻轻地说,“我本来就应该走了。”

可是她没有走。

她忽然扑过去,抱住了他,把她的脸贴在他的断臂上。用她的脸阻住了他伤口流出来的血。

血流在她脸上,泪也已流下。

“可是我这一生已经走错了一步,已经不能再错。”吴婉说,“这一次我绝不会再走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