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东岳书生(第4/6页)

凌风道:“爷爷待我真好,我也不知要怎样报答。”

云爷爷笑道:“报答吗?那也不必,只要你小媳妇儿烧两样菜给我尝尝。”敢情凌风在云爷爷面前夸过阿兰母女烹调手艺天下无双!

两人就这样在谷底一教一学精研武功,高明师父碰上乖徒弟,愈教兴趣愈是浓厚,云爷爷把自己几种上乘功夫都倾囊传授,凌风却也能全部接受。

一天晚饭过后,凌风坐在石上调息已毕,心内一尘不染,灵台之间极是清净,他抬头一看,天边一轮满月,想道:“泰山大会到今天,只怕快一个月了,日子过得好快呀!”

凉风轻拂过他的俊脸,他站起来一振衣襟,低头看看自己一身方巾儒服,不由暗暗好笑,心道:“云爷爷这套衣襟穿起来甚是得体舒适,看来他老人家年轻时,很讲究穿着哩!”

他轻跃而去,衣带迎风飘曳,自觉甚是洒脱。

突然,一阵低沉沉的泣声,从竹林中传出,凌风此时内功精湛,耳目极是灵敏,仔细听了一下,立刻发现那是云爷爷屏气暗泣,他心中想道:“事情终于爆发了,我瞧爷爷这几天愈来愈是不乐,唉,不知是什么事,爷爷不知为了什么,把自己宝贵的青春,埋葬在这孤苦的谷里。”转念又想道:“三十多年了,什么痛苦也应该渐渐淡忘了。”

他愈听泣声愈是悲凉,想到云爷爷的慈祥,竟然受到这般折磨,鼻头一酸,也不禁流下泪来。他飞奔入林,顺着泣声,轻步跑到云爷爷背后。只见云爷爷埋头胸前,后背一起一伏,正在伤心抽泣,全没注意他走到身后。

凌风忍耐不住,哽咽道:“云爷爷,你别伤心啦,你心中有事,说给风儿听,风儿替你解忧。”

云爷爷悚然一惊,停止饮泣,双袖擦泪。

凌风柔声劝道:“爷爷,三十多年了有什么事,难道你还不能忘怀吗?”爷爷没有回答,月光照在他脸上,凌风觉得突然之间爷爷苍老了不少。过了一会儿,云爷爷忽然激动道:“风儿,世上的痛苦原是没法比较、没法形容的,只有你亲身体会、你亲身领受,才能辨别它的苦味,风儿你懂吗?真正的痛苦你是永远忘不了的,你只有努力学习与它共存,风儿,风儿,你明白吗?”

凌风心中虽然不甚明白,但见云爷爷满脸期待之情,不忍拂他之意,当下点头答道:“风儿已明白了。”

云爷爷感情渐渐平静,神色悠远慈祥。忽然转头道:“今天是八月初几?”

凌风刚才看过刻在竹竿上用以代历的刀痕,答道:“八月十四。”

云爷爷道:“你来了一个月啦,我压箱底的武功都传给你了,你还有许多大事未办,明天过了中秋,你出山去吧!报完父仇,你可千万别忘记把阿兰带来,让我瞧瞧她的眼睛。”

凌风与他虽只相处一月,可是对他非常依恋,然而想到自身身上大事,硬起心肠:“爷爷,风儿一定来陪你。”

云爷爷道:“好啦,天色不早,你也该歇歇了。”

凌风依言进洞,躺在用树枝竹叶铺起的床上,心中思潮反复,爷爷的话似乎又飘到耳边:“真正的痛苦,你是永远不能忘怀,你只有学习与它同在,与它共存。”

“假如有一天……有一天那阿兰与我永别,我……我可有勇气活下去吗?我可有勇气与这无穷尽的痛苦共存在这世上吗?”

“不,绝不会的,老天爷,老天爷,我知你不会对我这么残酷的。”

他虽安慰自己,可是心中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第三天早上,凌风强忍悲伤,辞别云爷爷。他一再要求云爷爷不要再伤心,到谷外去游山玩水,爷爷只是微笑摇头,反复叮嘱凌风,叫他早日把阿兰带来给爷爷看。

凌风收起感情,飞步出谷,当他正跑到路旁时,云爷爷施展上乘轻功追了过来,手中拿着一个小瓷瓶。凌风驻足道:“爷爷,你还有什么事要吩咐吗?”

云爷爷道:“你师父医术虽高,却是食古不化,虽能对症下药,却不善触类旁通,那日阿兰身中蛇毒,他只想到用药将毒托出,却忘记以毒制毒。金蛇之毒与蜈蚣之毒,正相克制。我现下想出这法子,只是阿兰双目已盲,也是枉然。这瓶中装的是万年温玉所孕育的灵泉,是我昔年费尽心血在雪山巅寻获,能生肌去腐,起死回生,瓶内一共只剩十滴,你可要珍惜使用。”

凌风接过谢了,再向云爷爷告辞,然后施展轻功,再不回头,径自奔向谷外。

他疾奔了一阵,心内盘算道:“我与阿兰约一年之后再回故乡,现在还有半年左右,何不先上崆峒,找厉鹗那老贼试试云爷爷教我的高招。”

他主意既定,到了一个大镇,问了去崆峒山的路途,赶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