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幽谷净莲(第2/6页)

事实上,这幕神奇轻功给她的震撼远不及心灵上的压迫大,此刻她呆呆地不知所措,并不是想着那绝世轻功,而是想着那个秀俊的影子。

“捷哥哥,我们永别了,就像那崖上的云雾,轻风吹来,就散得一丝不剩了……

可是我毕竟再见了你一面,虽然那么匆匆,但我已经满足了……

从此刻起,我将是一个真正的世外之人,一尘不染,心如止水,至于你,你还有许多未了的事,我只能天天祝福……祝福你一切幸福——一切——”

莹亮的泪珠沿着那美丽的脸颊,滴在地上,霎时被干燥的沙土吸了进去。

她站了起来,举步困难地缓缓走离,那洁白的影子仍荡漾在深谷中,正如一朵净洁白莲花——像她的法号一样。

天光一黑,太阳落过了崖壁,谷中顿时幽暗下来,只有西月湖中仍倒映着西天那一角余晖。

那危崖上,晚风袭人,令人生寒。一条人影如箭射了下来——倒不是说他快得像箭,而是他那勉强登上崖边的紧张情形好像是一支力竭的箭矢。

他那上升之势本来万难上得崖边,但不知怎的,他双脚空荡一下,双臂一拔,身体已上了崖边,虽则有点仓促,但这种势尽反上的身步,实是武林罕见的神功。

他立定了足,长长吁了口气,敢情他一口气提住一直不敢放,所以逼得脸都有点红了。

他喃喃自语:“这‘诘摩神步’端的妙绝人寰,若不是靠它,我此刻定然已经丧生绝壑了。”

这时他转过身来,俯身向下望了望,那崖下云雾袅袅,深不见底,只听得谷底山泉轰轰冲击山石之声,方才自己借脚上纵之处,已是云深不知处了。不觉暗道:“要不是那一片竹林,再好的功夫,也要丧生在双煞的手中了。”

他正在回想方才那一声娇呼,呼声中充满着焦急、惊讶,是多么熟悉呵!但是方才他正硬提一口真气,无暇旁顾,如今看来,这绝壁深渊下难道有人居住吗?不可能的!那呼声是幻觉吧?

他迷惘地摇了摇头,低声自言:“梅龄啊!你在哪里呢……”

那茫茫雾气中忽然现出了一个娇艳温柔的姑娘,深情地看着他,他差些儿扑了下去——

忽然那美丽的面孔变成了两个丑恶无比的人类,他猛然收住自己往崖下冲去的势子,由于收势过于急促,一块拳大的石块被踢下了崖,片刻消失在云雾中,连落入谷底的声音都听不见。

他猛地惊起,默默自责——“辛捷啊,辛捷啊,你怎么如此糊涂呢?杀父母的仇不报,满脑子尽是这些纷乱的情丝,还有梅叔叔的使命,侯二叔的深仇——”

他想到这里,真是汗流浃背,虽然晚风阵阵送凉,但他紧捏了捏满是冷汗的拳头,身形宛如一缕轻烟般消失在黑暗中。

七妙神君的重现江湖,海天双煞的两度施凶,武汉真成了满城风雨的情况。加上武当、崆峒两大派门人的互相火拼,敏感的人都预料到又一次腥风血雨将袭至武林了。

银枪孟伯起和金弓神弹范治成被杀了之后,武汉一带所有的镖局全关了门,大家都以为海天双煞的东山再起必然有更厉害的事件发生,但从范治成被杀的一夜后,海天双煞又身消影失了。

江湖上充满着人心惶惶的情况。

又是黄昏的时候。安徽官道上出现了一个孤单的人影,不,应该说是一人一骑。那匹马通体全白,无一根杂毛,异常神骏,马上的人却透着古怪,一身整洁的淡青儒服,在滚滚黄沙中竟是一尘不染,而且背上斜着一支长剑。

如果你仔细看一下,你定然惊奇那马上儒生是那么秀俊潇洒,而且脸色白中透着异常红润,真所谓“龙行虎跃”,显然是有了极深厚内功的现象。

马蹄嘚嘚,奔得甚疾,忽地他轻哼一声,一勒辔头,那马端的神骏,“唰”的一下就将疾驰之势定住,儒生双眼落在路旁一棵大榉树上。

那树干上刻着一支长剑,剑尖指向北方。那剑刻得十分轻浅,若不留意,定然不易发觉,此时天色已暗,马奔又速,不知那书生怎的一瞥眼就能看清楚了。

他仰起头看了看天,喃喃自语道:“吴大哥一路留记要我北上,定然是有所发现,只是现在天色已晚,只好先找个地方宿上一夜。”

哪知真不凑巧,这一段道路甚为荒凉,他策马跑了一里多路,不但没有客栈,连个农家都没有,只有路旁一连串的荒冢,夜枭不时咕咕尖啼,令人毛发直立。

天益发黑了。四周更像是特别静,那马蹄扑扑打在土路上的声音,也显得嘹亮刺耳起来,马上的儒生虽不能说害怕,至少甚是焦急。

忽然不远处竟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声,那声音虽然不大,但送入耳内令人浑身不快,一种紧张心情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