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恩仇了了(第2/7页)

叶开长叹道:“你嫁祸给我,我并不怪你,可是你实在不该杀了那孩子的。”

傅红雪瞪着丁灵中,冷冷道:“我问你,这些事是不是你做的?”

丁灵中垂下头,冷汗已雨点般流下。

叶开道:“我知道你这么样做,并不是为了你自己,我只希望你说出来,是谁叫你这么样做的。”

丁灵中道:“我……我不能说。”

叶开道:“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

丁灵中霍然抬头,道:“你知道?”

叶开道:“十九年前,有个人在梅花庵外,说了句他本不该说的话,他生怕被人听出他的口音来,所以才要你去将那些听他说过那句话的人,全都杀了灭口。”

丁灵中又垂下了头。

傅红雪凝视着他,一字字道:“现在我只问你,那个人是不是丁乘风?”

丁灵中咬着牙,满面俱是痛苦之色,却连一个字也不肯说了。

他是不是已默认?丁乘风兄妹情深,眼看自己的妹妹被人所辱,痛苦终生,他当然要报复。

他要杀白天羽,是有理由的。

路小佳倚在梧桐树上,喘息着,忽然大声道:“不管怎么样,我绝不信丁老庄主会是杀人的凶手!”

叶开目光闪动,道:“难道你比别人都了解他?”

路小佳道:“我当然比别人了解他。”

叶开道:“为什么?”

路小佳忽又笑了笑,笑得凄凉而奇特,缓缓道:“因为我就是那个被他送给别人去抚养的孩子,我的名字本该叫丁灵中。”

这又是个意外。

大家又不禁全都怔住。

丁灵中吃惊地看着他,失声道:“你……你就是……就是……”

路小佳微笑着,道:“我就是丁灵中,你也是丁灵中,今天丁灵中居然杀了丁灵中,你们说这样的事滑稽不滑稽?”

他微笑着,又拈起粒花生,抛起来,抛得很高。

但花生还没有落下时,他的人已倒了下去。

他倒下去时嘴角还带着微笑。

但别人却已笑不出来了。

只有丁灵琳流着泪在喃喃自语:“难道他真的是我三哥?难道他真的是?……”

丁云鹤板着脸,脸上却也带着种掩饰不了的悲伤,冷冷道:“不管怎么样,你有这么样一个三哥,总不是件丢人的事。”

丁灵琳忽然冲到丁灵中面前,流着泪道:“那么你又是谁呢……究竟是谁叫你去做那些事的?你为什么不说?”

丁灵中黯然道:“我……我……”

忽然间,一阵急骤的马蹄声,打断了他的话,一匹健马急驰而入。

马上的人青衣劲装,满头大汗,一闯进了院子,就翻身下马,拜倒在地上,道:“小人丁雄,奉丁老庄主之命,特地前来请傅红雪傅公子,叶开叶公子到丁家庄中,老庄主已在天心楼上备下了一点酒,恭候两位的大驾。”

傅红雪的脸色又变了,冷笑道:“他就算不请我,我也会去的,可是他的那桌酒,却还是留给他自己去喝吧。”

丁雄道:“阁下就是傅公子?”

傅红雪道:“不错。”

丁雄道:“老庄主还令我转告傅公子一句话。”

傅红雪道:“你说。”

丁雄道:“老庄主请傅公子务必赏光,因为他已准备好一样东西,要还给傅公子。”

傅红雪道:“他要还我什么?”

丁雄道:“公道。”

傅红雪皱眉道:“公道?”

丁雄道:“老庄主要还给傅公子的,就是公道!”

“公道”的确是件很奇妙的东西。

你虽然看不见它,摸不着它,但却没有人能否认它的存在。

你以为它已忘记了你时,它往往又忽然在你面前出现了。

天心楼并不在天心,在湖心。

湖不大,荷花已残,荷叶仍绿,半顷翠波,倒映着楼上的朱栏,栏下泊着几只轻舟。

四面纱窗都已支起,一位白发萧萧、神情严肃的老人,正独自凭栏,向湖岸凝睇。

他看来就仿佛这晚秋的残荷一样萧索,但他的一双眼睛,却是明亮而坚定的。

因为他已下了决心。

他已决心要还别人一个公道!

夜色更浓,星都已疏了。

“欸乃”一声,一艘轻舟自对岸摇来,船头站着个面色苍白的黑衣少年,手里紧紧握着一柄刀。

苍白的手,漆黑的刀!傅红雪慢慢地走上了楼。

他忽然觉得很疲倦,就仿佛一个人涉尽千山万水,终于走到了旅途终点似的,却又偏偏缺少那一份满足的欢悦和兴奋。

“人都来齐了么?……”

现在他总算已将他的仇人全都找齐了,他相信马空群必定也躲藏在这里。

因为这老人显然已无路可走。

十九年不共戴天的深仇,眼看着这笔血债已将结清,他为什么竟连一点兴奋的感觉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