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第十七章 刀走偏锋(第2/4页)

七尺,已足够让他躲过飞刀,但却无法躲过离别刀的袭杀。劲气激射间,纪空手的手腕一振,及时校正了出刀的角度,正好劈向了原定位置七尺外的虚空。

“叮叮……”一连串刀枪交击,引出金属般磁性的脆响,劲流四散,像是疯狂而跃动的星火,虚空似在一刹那间打破了宁静,被两种截然不同的兵器撕裂成喧嚣杂乱般的景致。

“蓬……”在十数下攻守转换中,刀枪终于在极小的概率下形成点击,气流由此而暴起,卷着散雪碎泥如狂飙般旋飞空中,两道人影一触即分,各退丈余,然后相对三丈而立。

直到这时,纪空手才看到对方头戴一顶形如锅底的竹笠,遮住了大半张脸庞,但从他显露出的下巴与胡茬来看,依然不失刚硬的线条。

但不知为什么,纪空手却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虽然他肯定自己绝对没有见过这个人,却对此人的身形并不陌生。

“阁下是谁?”纪空手一时想不起自己在哪里见过对方,是以不费脑筋,采用了更直接的方式。

“你无须多问。”此人的声音极冷,冷得如这徐徐吹来的湖风,拒人于千里之外。尽管纪空手的刀法超出他的想象,他也没有显出任何的惊惧。

但纪空手却听出此人的口音偏离中土,刚硬得有些刺耳,所以他也丝毫不让,完全以压迫的方式说出了他的第二句话:“我不得不问,因为你看到了你不该看到的东西。”

“那又怎样?”那人冷笑一声,笑声如刀,更如寒芒。

“不想怎样。”纪空手突然笑了起来,抱以同样的冷笑:“我只想将你送入地狱。”

虽然纪空手依然看不到对方的脸,但他却感到对方的瞳孔收缩成一线,透过竹笠的些许缝隙,似乎在打量着自己的脸。

纪空手的人就如他手中的刀,傲然挺立,战意勃发,随便一站,就可以最大限度地让人感到他体内蕴含的生机与活力。当他的嘴里吐出“地狱”二字时,没有人敢将它当成是一句玩笑,或是一种游戏。

对方显然感受到了这股浓烈的杀机,只能沉默不语,冷静以对,同时他的大手发出一声骨节的错响,紧了紧手中的枪杆。

他用的是一杆长枪,却不同于扶沧海长枪的线条流畅,而更显枪身的粗犷。自始至终,他的大手都是超乎寻常地稳定,显示出他具有良好的心理承受能力。

但纪空手没有立即动手,灵光一闪间,他重复了最初的问话:“阁下到底是谁?何以昨夜会出现于大钟寺?”

他突然醒悟过来,自己之所以对来人的身形似曾相识,的确是曾经见过。

那人的眉锋一抖,似有一分惊怒:“原来是你在我的背后捣鬼!”

纪空手悠然一笑道:“不错,因为你在错误的时间出现在错误的地点,我必须提醒你。”

那人的头猛然抬起,终于露出了他的脸形,整张脸无所谓俊丑,却带有一种北方游牧民族的剽悍,这让纪空手的心中有一丝困惑。

“你很想知道我的名字?”那人似乎又变得冷静起来。

“当然。”纪空手道:“你既然是刘邦的敌人,我想看看你是否会是我的朋友。”

“我叫巴额。”那人终于爽快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但更爽快的话还在后面:“我绝对不是你的朋友,所以,我希望你能杀得了我!”

纪空手笑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直爽的人,这与他印象中的那个游牧民族的风格大致相同,但有好感是一回事,杀人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他从来不想混淆自己的视听。

所以,他不再说话,他决定以自己的方式尊重对方——出刀!

刀走偏锋,缓缓地向前推移,当它漫入虚空时,却在虚空的中心。

这本是一种非常玄奇的感觉,但到了纪空手的手里,却变得自然之极,仿佛事情的实质就是如此。

巴额缓缓地将长枪旋动起来,他感到纪空手的杀意已经渗入了这冰寒的朔风中,令他的心底升起一股沉闷与躁动——这是一种压力,一种无法摆脱的压力。

不可否认,这股压力强大而实在,有质无形,无所不在,巴额浑身的骨节发出一阵惊人的暴响,似乎承受不住这股压力的挤压,又似在这股强压之下迫发的生机。他只感觉到一股浓烈如酒的杀机在这暗流涌动的虚空中酝酿成形,随时孕育着一场惊心动魄的杀戮。

巴额握枪在手,枪尖轻颤,抖闪出一种弧度,使得锋刃没有一个固定的定向。他没有攻击,也不敢贸然攻击,这是因为在纪空手严密的气机之下,他根本找不到一个可以攻击的角度。或者说,迄今为止,他还没有看到纪空手有一丝破绽。

所以,他采取了一种保守却有效的方式,那就是后发制人——长枪漫入虚空,布下气阵,以防御抗拒对方如山岳逼至的沉重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