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第2/4页)

很快,二女的大半身子都已经钻进了酒瓮,最后便只剩下头颅露在外面。

噗的一声,婆罗多手杖顶端陡然冒出一团青色火焰。

毫无心理准备的观众们自然吓了一跳,而随着婆罗多手杖挥舞,越来越多的青色火焰冒了出来,在婆罗多指挥下满场飞舞。

笛曲的节奏越来越快,原本伫立台上不动的婆罗多也跟着舞动起来。但见大袖翻飞、火焰狂舞,数不清的青色火苗在婆罗多周身游走,一时间恍若天河倒泻,绚烂而迷幻。

台下观众已经眼花缭乱、目不暇接,当婆罗多终于随着逐渐停歇的笛声停下脚步,现场顿时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好厉害!”韦若昭也忍不住惊叹出声,此时她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眼前这充满异域、魔幻情调的表演吸引住了。而独孤仲平虽然同样注视着舞台,目光却不住地四下来回扫视,希望发现可疑的人或细节。

舞台上的婆罗多显然并没有因观众的喝彩而沾沾自喜,反倒朝观众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众人果然被他这故弄玄虚的举动吸引,嘈杂声渐渐平息。婆罗多这才露出满意的神情,继而挥舞手杖,口中一阵念念有词。

又是噗的一声,而这回冒出来的却是一团白色的烟雾。婆罗多一直拿在手中的手杖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竟是一把雪亮、锋利的弯刀。

观众们顿时倒吸了凉气,看来接下去要上演的就是天竺幻戏最拿手的残虐之术了。凄厉的笛曲这时再次响起,仿佛为了应和众人情绪似的,鼓声也加了进来,婆罗多拿着弯刀在舞台上逡巡,很快便将目光投向舞台上那两只酒瓮。

婆罗多手持弯刀,气势汹汹地朝位于舞台左侧的酒瓮走去,酒瓮里的红衣女子忍不住露出恐惧的神情,露出酒瓮的头摇晃个不停,仿佛在向婆罗多求饶。观众们也跟着紧张起来,而婆罗多绘满花纹的脸上却浮现出狰狞而残酷的冷笑,踮着脚绕着酒瓮转了一圈,继而疾步上前,手起刀落——

女子的头倏一声飞了出去,大量鲜血从断颈的切口上喷涌而出,失去生命的头颅在舞台上接连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凌乱的黑发与苍白的面庞沾满了血水,而圆睁的双眼凝结着对突如其来的死亡的恐惧。

观众席上顿时一片惨呼,韦若昭惊诧得当时便要站起来,却被独孤仲平一把拉住。韦若昭意识到这些其实都是表演的一部分,这才慢慢地坐了下来。

这时婆罗多已经提着滴血的弯刀大踏步奔向另一只酒瓮,如法炮制,顷刻间又将绿衣女子的头颅硬生生砍了下来。

愈发血腥残酷的场面刺激得众人已然发不出任何声音,人们只能睁大眼睛,惊恐却又不乏兴奋地注视着眼前这个天竺人在舞台上继续疯狂。

婆罗多将沾满血的弯刀丢到一旁,随手将滚落在地的两颗头颅抓起来,揪着湿漉漉、乱蓬蓬的长发,一脸睥睨神色朝观众展示,继而又回到酒瓮前,将被砍下的头放到依然血流不止的断颈上,而在他完成这些之前曾将两颗头颅互换了位置,相当于绿衣女子的头被放置在红衣女子的身上,而绿衣女子的脖颈上放着的是红衣女子的头。

金色手杖不知何时已经回到婆罗多手上,他再一次挥舞手杖,念念有词。

观众们屏住呼吸,翘首期盼着接下来将要发生什么。

一阵咯噔咯噔的异响传来,起初人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随后才发现竟是两只酒瓮发出的颤动,两个已然身首异处的女子竟渐渐活了起来,两人仿佛是在确认头颅已经安好似的摇头、眨眼,继而以与之前一样齐整、对称的姿态从酒瓮里钻了出来。

二女再一次围绕婆罗多翩翩起舞,热烈的掌声顿时自台下潮水般涌起。韦若昭自然跟着兴奋地鼓掌,只觉得能欣赏到如此精彩的表演也算不虚此行,已经把查案的事情暂时给忘却了。独孤仲平虽然向来不喜这些血淋淋的残虐之术,但也不得不承认婆罗多这杂糅了“缸遁”、“截头”、“移形”等多门幻术的表演确实是独具匠心、引人入胜。人的本性果然奇妙,居然能毫无愧疚地从这等残酷血腥的事物中获得快感。独孤仲平不禁冷笑了一声。

舞台上,幻术表演仍在继续。

一只棺材样的黑色木箱已经被小厮们推上舞台,常山兄弟的刺青图案就赫然以红色油彩画在木箱中央。婆罗多指挥两个天竺女子将木箱打开,原来这箱子除了底部之外的剩余五面都是可以活动的,箱内空间则恰好足够容纳一个成年人的身长。

随着一阵哗哗的铰链声响,一口巨大的利刃出现在舞台正上方。这利刃乃是斧钺的形状,月牙形的刃口在日光照耀下闪闪发亮,显然被打磨得十分锐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