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四回 交心徐文长(二)(第3/4页)

徐文长摇了摇头:“不,如果他们和严世藩真的接过头的话,那也不会在我们这里谈什么了,严世藩如果不来的话,面对胡部堂他们也不会说什么,我想他们有可能会直接出海回老巢。”

天狼微微一笑:“我倒不这么认为,如果严世藩不能控制胡部堂的话,给他们再多的许诺也是无用,如果我是徐海,在跟严世藩谈过之后,也会来摸一摸胡部堂的底,这才符合这帮倭寇的性格,货比三家,无利不起早。”

徐文长也跟着笑了起来:“天狼兄所言极是,是我考虑不周了。来,罚酒一碗!”他说着给自己面前的一只大海碗满上,一饮而尽,然后抹了抹嘴,哈哈一笑,“好酒!”

天狼没有想到徐文长一介书生,酒量也如此了得,这江南的桂花蜜虽然入口绵软,但其实后劲颇大,天狼刚来杭州时饮过几坛,竟然有些不胜酒力,方知其后劲的厉害,一看徐文长竟然也能作此鲸饮,心中倒也更加佩服起这个书生的豪爽之气了。

徐文长抹了抹嘴,看了一眼被紧紧关着的窗户往透进的一抹阳光,轻声说道:“天狼兄,今天你我以心相交,坦诚相见,实为徐某平生一大快事,我们的立场想必你也清楚,若是你还信不过徐某今天所说,尽可以在杭州城内明查暗访,而我们与倭寇的会谈,每一次都会让你亲临的,一句话,所有的事情都不会对你有任何隐瞒,你可以看看我们所说的是否属实。”

天狼点了点头:“在下也是同感,不过职责所在,天狼必须用自己的眼睛来看所有的事,然后还要向陆总指挥汇报,胡部堂平倭的大事上如果有用得着我的,尽管开口,天狼万死不辞。”

徐文长突然想到了些什么,目光一阵闪烁,似乎有话想要说,天狼看到他这样子,有些奇怪,问道:“徐先生还有什么要说的吗?你我今天有任何话都但说无妨。”

徐文长咬了咬牙,还是低头在桌上写起了字:“天狼兄,有一言如骨鲠在喉,不吐不快,请你千万要留意陆炳,他不一定和你我是一条心!”

天狼的脸色微微一变,也跟着写道:“什么意思?陆炳在我看来,虽然和严党有过合作,但骨子里还是一心为国的忠臣,这次也是看不惯严嵩父子的行为有损于国家,不惜与他们划清界线,我入锦衣卫以来,陆炳也对我多加关照,甚至几次从严世藩的手中救我保我,他能有什么问题?”

徐文长叹了口气,写道:“当初沈鍊也是这样相信他的,认为陆炳是一心为了国事的忠臣,可是到了需要用官位作赌注,跟严嵩死抗到底的时候,陆炳还是退缩了,他也许想做个好人,但并不想拿着身家性命和整个陆氏家族作赌注放手一搏,所以沈鍊他没有全力去保,有一就有二,下次如果严世藩真的要对你下手的时候,我只怕陆炳还是会作同样的选择。”

天狼的心猛地向下一沉,今天之前他并不知道沈鍊对陆炳有这么重要,甚至可以做他的智囊,如果徐文长没有骗自己的话,那陆炳若是连跟他相交多年,引为军师的沈鍊都可以放弃,自己就更没有什么舍不得的了,若说为了凤舞,要保自己这个准女婿,那就更不可能,连凤舞本人他都可以牺牲了嫁入严家,推进火坑,更不用说自己了。

天狼咬了咬牙,写道:“这些是徐先生自己的想法,还是沈鍊跟你说的?”

徐文长的双目炯炯,写道:“我和沈鍊在当年求学的时候就已经是好友了,通信也一直没有断过,他跟我的书信有暗语,可以避开旁人的耳目,其实在上次上书弹劾严嵩之前,他曾经和陆炳打过招呼,希望能得到陆炳的支持,可是陆炳当时下不了这个决心,虽然他把你派了出去查严党的把柄,希望能通过仇鸾出面举证严党,但对此他也缺乏十足的把握,所以劝沈鍊暂时不要上书。”

“但沈鍊的个性我最清楚不过,他是嫉恶如仇,眼里揉不得一点沙子的,蒙古军入侵前后,他耳闻目睹了严党的种种恶行,更是气愤难平,想着趁皇上对严党有所不满的时候,借着弹劾开马市这件事,攻击严党。”

“当时的陆炳手中其实有不少历年来严党成员贪污腐败,擅权误国的罪证,就是仇鸾当年勾结严嵩的不少书信,以及拜严嵩为义父的证据,陆炳都有,如果沈鍊上书的时候,陆炳能全力支持他,把这些罪证公布,即使不能打倒严党,也可以惩办赵文华,鄢懋卿,许纶这几个严党大将,而沈鍊自己,也不至于落得个流放边关的结果。”

天狼反应了过来,连忙写道:“可是陆炳最后还是退缩了,沈鍊上书之后,他没把这些证据拿出来,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