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七章秋水筑〔三〕(第3/4页)

令当迟倏然起立,缓缓向岑玉柴行了一礼,恭敬的道:“拜谢王爷。白骨教愿为王爷效力。”

岑玉柴洒然道:“令先生免礼,我等着贵教在凉州大展宏图的一日。”

令当迟左边衣袖摆动,探出一只手来,他五指张开,红润的手掌托出一个小巧漆盒,令当迟沉声道:“初次见面,令某准备不周,唯有多年随身之物一件,权作王爷的六十寿辰之薄礼,万望笑纳。”

苏艳邦审度了岑玉柴的脸色,才从座位上起身,接过令当迟敬献的礼物,他轻启盒面,于缝隙间窥见内里的事物,不禁面色微怔,苏艳邦行至西北王面前,双手奉上,其态度比之令当迟还要恭敬三分。

岑玉柴捉住漆盒,“啪嗒”一声打开盒盖,只见明黄绸料为底的盒子里孤零零的盛放着一截指骨。观其形状大小,应是尾指骨,这一截指骨虽是残骸,但无一丝一厘的裂纹,骨质晶莹雪白,在日光照耀下竟然呈现一种半透明的琉璃状态,引人心魄。岑玉柴讶然道:“这是?”

令当迟一直谦卑的躬着身,闻言慢慢挺直身躯,看向苏艳邦。

苏艳邦肃然道:“王爷,若我猜得无差,这根指骨乃是古时凤凰帝国那位传奇皇佛涅槃之后留下的圣物。”

岑玉柴喜道:“皇佛指骨?”

令当迟再拜,平静的言道:“早年,令某曾获一部真经,不瞒王爷,令某一身本领俱是从真经习得,此物则与真经相伴而得,它究竟是不是那位皇佛留下的圣物,在下不敢断言,但是令某观赏此物多年,可以确定它有宁心养性,收祥纳福之神效。”

岑玉柴合上漆盒,巍然站起,上前扶住令当迟,正容道:“你的心意本王领受了,但是此物不是贵重能够形容的,对先生也有独特意义,我不能收。”

“小人缘薄命浅,此等圣物理应归于王爷。”令当迟见岑玉柴虽表情默然但目光却在闪动,便知道西北之行最重要的一个目的已经达到,语意透出几分激动的道:“王爷,令某与人有约,先行告退?”

“呵呵,先生有事,本王就不强留了。”岑玉柴吩咐道:“纯一,替我送令先生。”

李纯一与令当迟离开之后,岑玉柴收起难禁的喜色,随手把漆盒抛在了书案,一改在令当迟面前珍视无比的神色。

“就算甘州贫瘠、地域狭小,令当迟这么急于扩张实力,他的野心也可谓不小啊。”苏艳邦抹着唇上两撇小胡子感慨的道,诸多小动作中抹须似乎是他的最爱。

岑玉柴问道:“我给他机会,他能站住脚吗?”

“这要取决于明天的宫李会。如果无双门、大罗教达成一致,那西北还是原先的西北,水泼不进针扎不进,无论是来了令当迟,还是来了四大世家,他们能不能站住脚?是否立得稳?这都无关紧要。是以宫李和谈,西北武林格局维持不变对王爷最有利。但是不管形势如何,只要我们按循旧章办事,不轻举妄动,不去掺和,朝廷也好,朱崖也罢,俱奈何不得我们。西北顶多乱一阵子,到头来还不是照旧。”苏艳邦说着,一只白鸽忽从窗外飞来,这只白鸽较寻常驯化的鸽子体型稍大,灵活矫健,乃是“鬼谋”亲自喂养,做紧急通讯之用的。苏艳邦把手一招,那鸽子停在掌中,他从鸽腿上解下布条,两眼扫过内里字迹,不由得眉头紧皱,道:“王爷,北漠人在城门越聚越多,打着忧心城中治安的借口,吵闹着要出城。现在堵在西城门的恐怕不下千人之众了。”

岑玉柴冷冷道:“趁火添乱的蛮夷!我若不放行,会怎样?”

苏艳邦轻抚白鸽,道:“那立即就会引发大规模的骚乱,冲突,而且不排除北漠人以此事为借口,再启战端的可能。”

岑玉柴不悦道:“你的意思是要放?”

“放北漠人走。这时候谁走谁就有劫狱的嫌疑,不过即使是北漠人劫的狱,王爷也要放他们走。死牢失踪十一名重犯,我看过名册,里面没什么大不了的人物,就是一时擒捉不回,他们也没几天残命。而走脱了金家小子,却是再好不过了,这事本来就不应摊到我们头上,该头疼的是朝廷。如果真是北漠人搞的鬼,迟早我们还他们一记狠的就是了,没必要在这个关口撕破脸。”

岑玉柴思量了下苏艳邦的建言,道:“依你之言,放行?”

“放行。但也不能让蛮夷这么便宜走了,可以适当流点血,做足样子。这事交给风纪营去办即可,他们下手有分寸。”苏艳邦话锋一转,道:“王爷,王府散落的兵权可要收一收了,不可放纵。”

岑玉柴沉默了片刻,道:“我若把文海的兵权也收了,那孩子恐怕真就慌了吧。”

苏艳邦描动着白鸽的鸽羽,劝言道:“王爷,当下情非得已,大世子的锐气太盛,波折点,对世子有利无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