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章怒放与凋谢〔四〕(第3/4页)

他勃然一转身,只见两名翠羽一路小跑奔抢至前,来者前后齐齐跪下,禀道:“校官,卑职谨传叶副都指挥口令,叶副都指挥命大人速……”

“传你姥姥的令!”他没给对方说完一句话的机会,一脚蹴在近前那人的胸口。何必飞出身门阀世家,父亲任工部侍郎,舅舅任户部尚书,进入翠羽营只是为了镀层金边,为以后的锦绣前程铺好路,他平日自是尊重叶东风的,但也没太把这个副都指挥看在眼里,皇宫内外的戍卫系统令他真正忌惮的只有三个人,三人中有两人是他的顶头上司,即总辖禁军四大营的正、副两大统领,除此再就是逆鳞卫总长品无三。他若不是觉得今夜的猎物可口,根本不会听从叶东风的调度,来跑这南城门一趟。而正在欲望满溢的当口,两个无知下属竟敢扫他的兴致,于是憋了数年的怒气瞬间爆发。

那名翠羽被踢得飞了出去,落地翻滚几圈之后,伏了片刻马上爬起,走上前来依旧恭声道:“大人,下属只是传达叶大人的口令,叶大人命您速回府衙,有要事安排。”

何必飞怒道:“狗屁要事!先前让我来,如今要我回,当老子是什么?叶东风的脑子怎么想的?莫非,……莫非那群暮望的杂碎在府衙闹起来了?”

“小的不知,副都指挥既然要大人回去,自是有要紧的事情。”

何必飞收回小弓,压抑腹间的燥热,细细打量起面前两人,他看着那军盔之中稍显稚嫩的脸庞,心生疑窦。这次来暮望的翠羽两拨加起来一共四百七十四人,何必飞虽叫不出每个人的姓名,但他在翠羽营待了两年,营中九百将兵他基本还能认个脸熟,特别是新进的年轻一辈,多有家庭背景,他是格外留意的,而今夜这个挨了他三成脚力还能爬得起来的小卒让他感觉到了几分陌生。

“你们是那个营列的?隶属那个校官?我怎么不认得你们两个?”

“大人不认得我们实属正常,因为我俩今天刚刚入营。”

“今天才入得营?”

“是的,今天。呃,准确一点说,应是今夜,或者说是方才。”

那翠羽说着说着,竟抬起头默默打量着何必飞,何必飞想从这翠羽的身上看出古怪,这翠羽似乎也想从何必飞的模样中判断出什么。

何必飞听得那人话中的古怪,反而恢复了冷静,傲色道:“原来是两个小贼。不管你们从哪扒了这身皮换到身上,冒充我翠羽,你们撞到我的手上却是自认倒霉吧。”

那仍跪地的一名翠羽忽然站起身来,冷厉道:“龌龊的鹰犬,你的这身脏皮我们也要扒了。”

何必飞喝道:“大胆小贼!”

他断定这两人属奸细无疑,心中便起了杀机,不过他一运气,便发觉到有些不对劲,他喝的这一声嗓音嘶哑,中气不足,该有的气势一分都无,而脚心处逐渐传来丝丝麻痒感觉,手掌亦觉得有些握不紧,此时对敌他不方便查看脚底究竟怎么回事,心中可是有了凉意。他暗忖:妈的,莫不是刚才那一脚的缘故?

只听那远处个量稍高些的翠羽“扑哧”一声,笑骂道:“蠢材呀蠢材,正蠢材!小爷这只毒刺猬也是你能踢的?中了我的‘七年痒’竟然才有感觉,你真的离死不远了!”他随手抚了抚被踢中的肩头,指尖便多出了数根细针几枚铁蒺藜,继而森然道:“你现在自断一足,立刻聚功逼毒或许还有点生机,否则我保你不过两个时辰就会皮肤溃烂而死,惨得像只瘟鸡一样。”

何必飞未想贼人肩头藏着毒器,一时大意竟中了暗算,而且中的还是剧毒的“七年痒”,这毒毒发时据说浑身溃烂,奇痒揪心。何必飞想及那种惨状,眼角抽搐了两下,暴起之前吼道:“快把解药给我,否则我活活拆了你们的筋骨。”

远处那人见他异动,嘿然笑道:“张开狗嘴,解药给你!”

一扬手便打出一把飞针外带七八道铁蒺藜,何必飞拨弓护体,化前扑为退掠,同时探手便向后背的箭筒摸去。那近处一人早抽出佩刀,贴身黏上,瞬息便是上中下连续三刀,丝毫不给他施展箭术的机会。这一动上手,真气运行,血脉激荡,毒力发作得格外快,何必飞感觉阵阵眩晕间麻痒之感涌上脑袋,功力散了一大半,愤恨交加竟是无可奈何。那发难的两人实力都不弱,且每每招式中有惊奇之笔,不过这身手算得上一流却也并非顶尖,若在平常给他适当的距离,别说是两人,就是十人他也杀了,只是这两人吃定他中毒在先,一人贴身抢攻让他不能施展箭术,一人不断地用暗器打他难防之处,加上何必飞心中对毒力蔓延的惊恐,须臾间他已是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落了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