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花火(第2/3页)

李纯一身为“一家亲”主脑亲身至此,一是近期他参与一件大事,需要“一家亲”所有顶级战力,二是楚红玉近两年擅自脱离,闹得组织震动,也到了该收拾的时候。

唐表讽刺道:“花是你燃,话由你说,摧花是你,惜花是你,不嫌太过虚假?我八岁就听指头大师、吻雪禅僧、实际和尚来门中讲禅,你的‘遐迩道法’虽然厉害,但论机锋你差得还远,简直令我不忍猝听。”

李纯一笑道:“汝心头之好坏非我心头之好坏,非他人心头之好坏。汝听一言而分高下,不断是非而先分善恶,执念太过。汝看我虚假,世人谁不虚假?人非一面,汝看人只看其虚,难成大事。”

“大事?杀人放火金腰带,窃国欺世玉牌坊,这种大事我的确做不来,你的一家亲杀人不辨忠奸,不分善恶,这样就叫成就大事?只不过是耍强扮横而已。”唐表决然道:“红玉两年前就和‘一家亲’没有任何瓜葛,人你是带不走的,今夜请回吧。”

李纯一遗憾道:“组织的主事不辞而别,两年不归,下者如何安心听命?还有你搞错一件事情,不是我要带走红玉,而是红玉必然会跟我走,‘一家亲’才是她的归宿。”

唐表哼道:“凭什么?”

李纯一寂然道:“就凭她的幸福在我手上。”

唐表怒道:“荒谬。”

李纯一淡淡道:“天地有道,世有因果,她既走杀手之路就永远是杀手。‘一家亲’只有废掉、死掉的杀手,没有叛出、反出的刺客。”

唐表双手交错,缓缓插进宽阔短袖中,愤然道:“你给她什么,你只把她变成杀人工具。”

李纯一双掌并和,目光下视,柔声道:“我给了她一家人的幸福。”

由“一家亲”挟持手法的卑劣联想楚家的其乐融融,唐表心中愤慨之极,他一怒眨眼,快速的眨了两次眼。

眨眼是唐表化解愤怒的方式。方式很怪,但很有效,而且还能提高注意力。高手相争切忌动怒,对上李纯一,他知道绝对不能心浮气躁。

唐表伤腿轻抬,单足鹤立,双手缚肩,扬眉道:“听说你的‘遐迩道法’的‘焚花指’、‘捉影步’、‘破藏手’堪成三绝,几无对手?”

李纯一马步弓身,分开双掌,一掌映月,一掌照影,他注目唐表腿上的伤处,悠然道:“你今夜出了‘三叶虫’,却还有‘七宝树’,‘九魂花’尚未施展,我也想见识一下。”

唐表道:“甚好。”

李纯一道:“幸甚。”

两人均起杀意,成了风拂不动的两株怒花!

场外还有人蠢动。

是寇寿题。

菜田月下,两雄相争,谁都分不得心。

可只要潜进唐表身旁,予以偷袭的话!机会难得。

不过寇寿题一动,楚红玉的“红眉”就在他脚前两步穿了一个洞。

寇寿题于是笑笑,弄着扳指,只得停在原地观望。

王巨、屠兰暮受创正自调息,更顾不得场中局势。

楚红玉牵制了寇寿题,返目而观。只看田中静立的两个高手一个伶仃如厉鹤,一个深沉如怒马。

星月满天,天不可测。风送杀机,一田怒花。

这两个人无人打扰,专心致志,一旦出手就会倾尽全力,必不藏拙。楚红玉知道以这两人的身手实力一旦交上手,场中之人包括她没人能再拆得开他们。

这将是至死方休的一战。

她心中不由起了惧意,不完全是怕唐表失手,而只是单纯的惧怕两人交手。

这是被未知变数折磨的恐惧。

一旦交手,生死难料,后果她承受不了。

楚红玉唤道:“纯一。”

少女的话音在风里颤,唐表的心在风里抖。

李纯一与唐表间隔七尺,闻言他急速倒掠丈三,遥声道:“红玉。”

楚红玉无力道:“你们先走。”

李纯一温言一声:“好!”

他弹出两指,指风破空,一指打在王巨中极穴,一指打在屠兰暮开气穴。两人受指身形一抖,只觉一股暖流瞬时冲破了瘀滞的经脉,转身就拜。

李纯一向寇寿题微一颔首,转身便去,也不问楚红玉何时跟上。寇寿题、王巨、屠兰暮更不废话,追上小路,但听李纯一唱道:“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几家夫妻同罗帐,几家飘零在他州。”

李纯一带着三人在歌中逐渐远去。

楚红玉走向菜田,唐表在一片黄花之中显得很伶仃,他久久没有转过身,以至楚红玉觉得和他看似接近,却在越走越远,直到她伤心的滴下泪来,那鹤立的男子才恍然回头。

楚红玉靠在唐表怀中。

她想说,你的脚还没有好,你知不知道你们这般的高手有一点破绽就吃了多大的亏啊,你为什么还要拼死护着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