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六 章(第2/24页)

每一个在曲巷的女子都有她们的贞操感,她们的贞操是存在于内心的感情上的,她们绝不轻易对一个男人动情,但是如若变了,就会十分地坚贞,很难有力量去改变。

当然,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一辈子只守定这一次爱情,那也是由于她们的职业,很不容易维持、一次坚贞不移的爱情,除非是那个男人为她们出了籍,把她们娶走了。否则她们这份感情在良人远行,日久无音讯时,慢慢地就淡了下去,暗自伤叹一阵,想得开的,或许又开始另一次新的爱情,想不开的,或许就此郁郁一生,甚至于厌世而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谭意哥是比较幸运的一个,她始终还保持她的童贞,可是她的感情,却是比较理智的。

她要爱一个人时,也是很理智的。

因此,她决定了张玉朗,并不纯粹是为了感情。

那是很多理智的抉择。

他温柔、英俊、多才、任侠、正直……这些是谭意哥本人所取中的条件,其中没包括财富及家世两项,在恋爱中的女孩子,她们抉取对象时,倒不太注重这雨点,但是丁婉卿却较为注意。

她是谭意哥的身主,也就是所谓的家娘,循例是有权决定谭意哥的终身的。只不过谭意哥是那样的出色,如果她们母女之间感情不睦,谭意哥早就积满了自己的身价,赎回自己的自由了。但是丁婉卿把谭意哥不但是视如己出,而且还有以过之,母女俩自然谈不上什么缴付身价的事,正因为如此,谭意哥对自己终身的托付,仍然是尊重丁婉卿的意见,虽然丁婉卿也不会十分干涉,但是谭意哥仍然希望能取得丁婉卿的首肯。

张玉朗是使她们母女都满意的对象。

丁婉卿认可的条件不是感情的,她知道那一部份既不要她担心,也担不上心。

张玉朗家产不少,生活可以无虞。

张玉朗是个商人,虽然中过举,但是无意于功名,这很好,他娶妇可以不必计较家世,身份,如果是官宦子弟,谭意哥的行业很难能取得家庭的同意的。

看来张玉朗是很理想的对象了,但是他们母女俩还有点挂虑,那就是张玉朗在他师门中所未了的责任。

那是一项很沉重的责任,杨大年这一案已经是将近完成了,但是还有两桩呢。

张玉朗还没有说出那两个人的名字,她们无由得知将要对付什么人,虽然她们已经了解到张玉朗的武功非凡,也知道张玉朗的心性可敬。

母女俩都没有劝阻张玉朗罢手!尤其是谭意哥,更是热切地赞同张玉朗的行为。

她不是为了喜欢行侠,但是喜欢一个男人守信。

一个守信的男人自然也不会辜负她的,因为张玉朗已经向她作过暗示了,而她对张玉朗的亲,也超过了一般的男人。

这两天,她除了例行的应酬,出去转一转,能推的都推掉了,早早地同来,陪着张玉朗。

他们的晤面大半是在可人小中,谭意哥的绣楼,那是一般客人的禁地,但禁地不禁张玉朗。

他可以不经通报,登堂入室,这也可以使他跟其他的客人隔开,所以张玉朗在她的香闺中待了五六天,每天早出晚归,有时晚上都歇在客房里,却没有人知道。

谭意哥出去应堂差时,丁婉卿会来陪陪他聊聊,聊天的内容,自然是海阔天空,无所不及,但谈得最多的,仍然是商量着应付杨大年的计划。

杨大年已经把退还徐家祖产的册券写好了,也在杨大富那儿支出了一万两银子,作为对徐家孤儿的赔偿,以及帮助他重建家园之资。

杨大年自己没出面,由丁婉卿全权代表出面的,因此丁婉卿很忙,足足忙了四天,才大致有了个头绪。

对杨大年而言,这却是最难过的两天了,因为这是他限期的最后两天。

这一夜傍晚,他仍在可人小,丁婉卿弄了几个菜。他喝得有六分酒意,然后恳求道:

“婉娘,今天晚上,我准备上东岳庙里求告去,我什么人都没通知,只求你帮个忙,陪我去一趟。”

丁婉卿并不吃惊,这是张玉朗预料的发展,但口头上却推辞道:“胖子,不是说好要你一个人去的吗?这种事谁也代替不了你的。”

杨大年可怜兮兮地道:“我不要你代替我。只求你陪我去,我一个人实在很害怕。”

丁婉卿道:“你害怕,我也害怕呀,到那个黑不隆咚的地方,白天都是阴沉沉的,更别说是夜晚了。”

杨大年道:“求求你,婉娘,看在我们多年交情的份上,陪我去一趟吧,因为你是这件事的见证人,神明如若要追问我悔悟的情形,你可以作个证。”

丁婉卿道:“神明是无所不在的,你做的什么,神明自然知道,任何秘密都无法瞒过神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