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疏寮客到稀(第2/9页)

晏玄机大骇,忙上前扶住常玄弈,只见常玄弈双目圆睁,一张蜡黄的脸孔泛出草青色,已然气绝,身子却是僵立不倒。许玄初、洪玄通二人却已双剑齐出,同时向傅龟年攻上。傅龟年轻哼一声,说道:“天师派的牛鼻子,果然只会倚多为胜。”挥动铁拐,已同许、洪二道交上了手。晏玄机惊怒之下,哪里还顾得许多,拔出长剑,便上前夹攻。傅龟年瞬息之间和三道各交一招,只觉人人都是招式精湛,功力深厚,若是单打独斗固然不惧,但以一敌三,自是凶险之至。然若说就此遁逃,却宁可将一条性命送在龙虎山上。正自酣呼苦斗,忽听张玄真道:“三位师兄暂且住手,听我一言。”

方腊眼见傅龟年势危,早已涌到群道之前,站在张玄真身后,只待援手。这时眼见天师派张、林两系大生嫌隙,张玄真又在出声劝阻三道向傅龟年围攻,心中一动,运起“控鹤功”,劲分三股,分向晏、许、洪三道抓去。三道同时觉得背后似有一股力道向后拉扯,力道虽尚不足以扯动身躯,却也同时身形一滞。其时傅龟年在三道围攻之下,迭遇险招,一股狠劲上来,竟不理三道攻势,铁拐横扫,碧火连发,已是两败俱伤的打法。三道各施绝技化开,正待反击,背后又是一阵力道拉扯。洪玄通再也忍耐不住,纵身向后跃开,回头道:“张玄真,你究竟是什么居心?”

晏玄机、许玄初见争执再起,顾不得理会傅龟年,各自抽身跃开,向张玄真怒目而视。傅龟年眼见天师派内讧,也不追击,持拐撑地,暗自调息,却不肯露出丝毫狼狈之状,以免让群道瞧得小了。

张玄真微微一怔,沉声道:“洪师兄问得奇怪了,我能有甚么居心?傅鬼王戕害常师兄,此仇自然不能不报。但我天师派乃是玄门正宗,天下道派之源。若是对付一个傅鬼王,便要三位一起出手,岂不是让魔教中人将我天师派瞧得小了?”微微一顿,又道:“小弟甫一接任嗣汉天师,便遇上这等大事,自须尽力而为,不教天师派的声名毁在小弟手里。常师兄不过一时不慎,这才误遭毒手,三位师兄武功高明,单打独斗未必便弱于傅鬼王,任哪一位出手也就是了。要不然,由童师兄、卫师兄出手,也是一样。”

许玄初冷笑道:“张师兄说得好自在,在张师兄眼中,你张天师的声名,是比常师兄的大仇更要紧的了?”张玄真道:“我张玄真何德何能?又有什么了不起的名声了?武林中的朋友纵然给我几分面子,那也是冲着天师派三个字,可不是当真敬我张玄真。我维护的,乃是天师派的清誉。无论虚靖天师门下,还是林真人门下,总归都是天师派弟子。”洪玄通怒道:“你嘴里说得漂亮,心里可有将我们林门一系当作天师派弟子么?”许玄初道:“不错,只怕常师兄身死,你心里反而高兴得紧。若是我们个个都死于非命,张师兄正是得其所哉了。何不干脆明着出手,将我们林门一系一鼓全歼?”晏玄机虽不言语,心中却也料定适才乃是张玄真捣鬼,这时眼见许玄初和洪玄通一起向张玄真发难,暗暗全神戒备,生怕张玄真恼羞成怒,暴起伤人。

张玄真尚未开言,卫玄隽已第一个忍不住,大声道:“许师兄,你这不是小心之心么?天师门下,岂有卑鄙小人?”许玄初冷冷道:“卫师兄所说的天师门下,是说天师派呢,还是虚靖天师门下?”卫玄隽道:“天师派门下自然没有,虚靖天师门下更加不会有。”许玄初道:“你说天师派门下没有小人,却又说我是小人之心,言下之意,自然是不把我许玄初当作天师派门下了?那又何必叫我许师兄?”卫玄隽语塞,一张白净面皮登时胀得通红。

秦渐辛大乐,心道:“这姓许的倒是能言善辩,有机会与他斗斗口,定然有趣得很。”傅龟年忽道:“卫道长,适才我欠了你一个人情,姓傅的恩怨分明,那姓卢的中了我的幽冥鬼火之毒,解药便在这里。接住了。”说着左手一扬,将一个寸许见方的小包向卫玄隽掷去。卫玄隽伸手待接,童玄境忽然斜刺里伸过剑来,将那小包平接在剑身上,斜斜向傅龟年瞥来,却不说话。

傅龟年冷笑一声,说道:“你怕上面有毒么?哼哼,我傅鬼王若是当真要下毒,你便是用剑接,现下也早已去见那姓常的牛鼻子了。卫道长,解药我是给你了,你敢不敢用,却在你。”卫玄隽哈哈一笑,伸手抓过那小包,说道:“这解药是内服还是外敷?”傅龟年道:“一半内服,一半外敷,七日之内,那姓卢的便可复元。我欠你的人情,便算是还过了。”卫玄隽更不迟疑,撕开小包,便向卢玄音燎泡上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