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夜之光(第2/8页)

张京房笑笑道:“花、杜两位老弟来得迟了。幸好尚且比钜子早了一步。不然待会儿受责,做哥哥的可救不了你们。”花升将吐了吐舌头,杜令飞却不敢作怪只是赶紧找个空位坐下。花升将道:“咦?奇了?怎么不见北海叔?”原来墨家人众不分入门先后,各人一律平等,只以年龄长幼互相称呼。“大概去执行钜子的命令了吧?”方更泪冷言冷语的道:“你就是忍不住多扣。说朱岐掌门是草包的也是你吧?等等我告诉钜子有得你好受的。”花升将正想开口,却听元浩仓道:“噤声!钜子来了。”路枕浪平素相待各家武林人士皆极为自谦,但在墨家众人面前,却是万分严肃。此时众人听他脚步不疾不徐的顺梯而上,都是心中凛然。路枕浪站定之后,用眼神在众子弟脸上扫过一圈,便简单说道:“如今便少一位使者,送信前去诱她中计。此事极为危险,恐有性命之忧。”路枕浪环视众人,问道:“不知哪位兄弟原去?”六人听完钜子诱杀白芊红之计后,皆感不可思议。又听钜子要择一个信使独闯敌营,纷纷自告奋勇愿意前去。路枕浪见自己门下众人皆不畏生死,欣慰的点头道:“好。这里六人之中,本来只有花、杜两位兄弟不兼防御诸事,自是……”花升将不待钜子说完,站起身来说道:“那还有什么说的?我去。我比令飞大上两岁,好歹也多活了 几年,就算一去不回,那也值了。”张京房等人听花升将一番言语,心想这里只有杜令飞、秦照两人比你小一、两岁,余下之人皆比你大得多了,照这么说来,岂不是更该去死?众人心中想笑,却又不敢在钜子面前造次。

“那好吧。”路枕浪从袖中取出一串竹简,交给了花升将,“你将书信务必亲手送到白芊红手中。”路枕浪又附在花升将耳边,低声嘱咐,显是教他如何诱使白芊红中计。花升将听完,点头道:“钜子放心,我一定不负使命。”“很好,”路枕浪嘉许道:“事不宜迟,其余众位兄弟,这就帮花兄弟打开中门,送他出城。”“且慢。”方更泪出言阻止,“花兄弟出发之前,尚有一事未了。”遂将花升将席间戏称丹岳门掌门朱岐为草包一事,大概说了,“此事错在花兄弟,理应责打三十杖。”方更泪又道:“花兄弟此去敌营,未必能活着回来。是否行前受责?请钜子示下。”

“也罢。”路枕浪听完,转头望向花升将,缓缓问道:“花兄弟,此事你可知错?”花升将也不否认,只是低头道:“是我错了。甘受钜子责罚。”“既然知错,这三十杖暂且先记下了,待得事毕,你若能安然返回桂陵,再由方兄弟监督责罚便是。”方、花二人听钜子如此处置,都是心悦诚服。“事不宜迟,”路枕浪吩咐道:“花兄弟你这就出发吧。”

待花升将走后,路枕浪独自一人留在箭楼,目送着花生酱快马出城的背影,消失在暗夜之中。路枕浪心中深知此番措置乃是行险,万一失败,少则赔上自己的性命,多则将使齐国至此覆灭,但面对白芊红这样一个对手,他已无更好的选择。路枕浪凝视着由墨家子弟层层把守着的桂陵城强,轻轻叹了一口气,在他心中多希望能守住这片城头不让秦国染指。为此,即便是要牺牲自己的性命,他也在所不辞。但路枕浪不知道的是,此时他殚精竭虑想要守着的这片城墙,在没有多少年后,最终还是被秦国的民夫们一块块的拆下,送到遥远的北方,去修筑万里长城。物换星移,千古风流人物如路枕浪,终究也无法独立撑天。

花升将快马加鞭来至敌营,月已行至中夜,秦军议事大营内,卫士们手执兵刀两侧分立,白芊红端坐主位,春老鱼冉、秋客柳带媚及冬僮束白雨则在旁或坐或站,帐内悄无声息。“禀告白姑娘,”一名秦军匆匆入内说道:“桂陵城路枕浪派来一名信使,言道奉命晋见白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