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失落(第2/14页)



老元婴呵呵怪笑,方非却不胜沮丧,他低头摆弄腕表机械在这里失了效,那只表似乎已经死了。

燕眉还没回来,方非无所事事,戴上眼镜一瞧,车外红日高照、云涛连绵,气象十分寥廓,可也十分无聊。正想摘下眼镜,天色微微一暗,他下意识抬头,上面的天空忽似墨染,转眼变成了茫茫的黑夜。

黑暗飞速蔓延,白昼隐没消失。方非瞠目结舌,眼望夜空深处,升起了一轮惨绿色的满月。

绿月又大又圆,模样十分古怪——中心似乎墨绿,从内向外依次变淡,以墨绿色为中心,辐射出了许多细黑的条纹,好比月球上的溪流,分明还在脉脉地流淌。

方非望着月亮,只觉阴气森森,还没回过神来,绿月亮一闪,忽又消失了。

他轻呼一声,使劲揉了揉眼,再一遍,绿月亮重新出现,骨碌转动两下,光芒更加明亮。

方非的心被挤了一下,一个可怕的念头闯进脑海,他哆嗦一下,忍不住大声叫喊:“眼睛,那是眼睛!”

道者们忙着联络家人,听见叫喊,不胜厌烦,干崭吊起眉毛,怒冲冲呵斥:“什么眼睛?臭小子,我看你才没长眼睛……”

“他是个不长眼的混球!”老元婴在一边大声附和。

“噫!”一声长叫传来,洪亮绝伦,车身为之颤抖。凌虚子一愣,干崭腾地站了起来,通灵镜咣当一声,狠狠打翻在地。

“鹏,天哪,是鹏!”白虎人发出一阵凄厉的尖叫,道者们纷纷跳起,脸上透出深深地恐惧。

“不要慌……”雪衣女还没叫完,就听见咔嚓连声,四根巨大的尖锥钻进车里。一个道者躲闪不及,巨锥穿胸而过,顿时血流如注。

瞬间,车厢四分五裂,狂风从裂缝中灌了进来,方非还来不及惊叫,脚底一空,忽地笔直下坠。

尖叫声此起彼伏,凌虚子的声音夹在其中,格外尖利刺耳。

一眨眼,方非落到了飞车的下方。巨锥正在收拢,飞车一个劲儿地想里收缩。茶几坐椅挤成了一团,杂物中间,突然挣出半截身子——干崭面孔扭曲,双手乱抓,一团银白的圆光,在他眼前疯狂地旋转。白虎人瞪着圆光,神色古怪,眼里两行鲜血涌出眼眶,顺着面颊流了下来。

狂风吹走了眼镜,干崭的影子捉奸模糊,一只巨大的鸟爪清晰起来。鸟爪乌黑发亮,牢牢攥住飞车。冲霄车历经三劫,毫发无伤,这时支离破碎、败羽横飞,躺在鸟爪中间,只剩下垂死挣扎的份儿。

高空中,光芒四处流窜。大难临头,道者们各显神通,赶着逃生!

“燕眉……”叫声刚刚出口,就被狂风吹走,四周白云翻滚,他已坠入了云层。这时天空一亮,迸入万道火光,火光分外耀眼,勾勒出一个庞然的黑影。

那是一只巨鸟!通身漆黑,眸子惨绿,双翅舒展开来,不知其长几许,红日的光芒尽数被他遮挡,万里晴空就在它的背脊上方!

“这就是鹏吗?”方非望着巨鸟,心头的惊奇盖过了恐惧。

火光中,一点白影来去如电,发出一阵火雨,向着大鹏倾泻,可是落入黑影中间,就似星入火海,一转眼就熄灭了。

“小……裸……虫”燕眉的叫喊声远远传来,被狂风吹成一段一段。

“我……”方非刚一开口,冷风灌入喉咙,刺得胸肺隐隐作痛。

大鹏被火雨激怒了!它翻转身子,探出头来,两个眼幽幽惨绿,好似日月并行,鸟喙半开半闭,有如吞噬万物的黑洞。

一转身,鸟翅抡了一个半圆,卷起无边的狂飙。方非呼吸一紧,撞上了一堵柔软的风墙,这堵墙好似万马奔腾,向着前方狂冲乱突。

高天寒流滚滚而过,方非的身子渐渐麻木,这么下去,不是被狂风撕碎,早晚也会被活活冻死。

神智逐渐模糊,突然间,他的心底深处,响起了一个微弱的声音:“记住……遇上危险,你就握紧羽符……握禁羽符……羽符……”

“羽符……”方非顿时清醒过来,他努眼望去,那片白羽被狂风高高卷起,正在他的眼前晃来晃去。几乎出于本能,他伸出右手,将那羽符牢牢握住。

羽符上红光微微,似乎有所提示。方非凑到眼前,羽毛上的笔画集合起来,老老实实地结成了四个小字。

“……叫出上面的文字……”心念一闪而过,方非攥紧羽符,尽力叫出声来,“羽——化——登——仙——”

羽符应声融化,馊地钻进了手心。一股热流淌遍全身,方非忽然有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