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册 第二章—初试身手(第3/4页)

他内心飞快地分析目前的形势,这批氏家将,毕生在宛带领之下,战无不胜,都视宛如父如神,这次城破人亡,在他们心灵上造成难以弥补的打击,各人壮志消沈,失去争雄之心;加上一向以来,自己这位四公子,终日耽在妇人美婢之间,於群芳中风流快活,他们怎知自己亦有刻苦练剑的时刻,自然是对自己毫无信心,假设不能扭转这种心态,今夜他们休想有一人能活命,当然除了作内奸的人是例外。

卓本长忽然沈声道:「少主,假设我俩现下趁敌人阵脚未稳,私下潜逃,成功的机会,可达五五之数。」

桓度心中一懔,知道他意思是若弃下此地的二百子弟兵,两人逃走目标明显性自然大减,也出乎敌人意料之外,果然是可行之法。但这二百人必然陷於被出卖的绝地。

桓度经过一番内心挣扎,断然摇头道:「本长,我这样做,父亲在天之灵也不会放过我,这事休得再提。」

卓本长眼中掠过赞赏之色,反而立下决死维护之心道:「敌人若能於我们稍有动静时,立即放火烧林,我们的凶险,将会倍增。」

他见桓度沈吟不语,又说:「当然,鹿死谁手,还是要拚过方知,氏岂是易与之辈。」语气中透出一种死战的决心。

桓度却大感不妙,卓本长决意死战,摆明了他没有把握冲出围困。况且敌人占有如此优势,己方怎能力敌,到这时他对卓本长的倚赖才真正死了心,以後,必须看他桓度了。

假设中行真是敌方的人,必然深悉己方的虚实和战术,形成先机尽失,着着受制,这样的仗,如何能打?

但有利亦有弊,敌人若知道己方形势,必然对自己存有轻视之心,每一项设计都针对卓本长而设,假如由自己这个对军事一无所知的新手指挥进退,可能反收奇兵之效。当然,问题是他有什麽可以起死回生的计划。

桓度不禁问道:「假设你要定计逃走,该当如何?」

卓本长略一沈吟,道:「每一种战术,都是要达到某一个军事目标或是要完成臻至一个目标的某一阶段。此次显而易见我们是护送公子逃出重围。为此我将利用敌人防守线长这个弱点,以几队集中力量的死上,同不同方向流窜,藉以扰乱敌人耳目。

幸好早在初抵此地时,我曾观察过附近的地势环境,若能依据定下的逃走路线,在混乱中分头冲出,或有成功的希望。」说完眉目间有种无可奈何的神情。

桓度知道卓本长同样想到:中行必也作过同样对环境的观察,所以似乎是最安全的战术,反而最为凶险。况且这处在中行提议露宿的地方,必然有他的阴谋,所以卓本长审度过敌我形势,才会一莫展。

桓度记起昔日在城後乡间,观看农人斗犬聚赌,当时众人都把赌注放在一只高大凶猛的黄犬上,而不看好另一只瘦弱矮小的小犬,就是他桓度也和其他人一般想法。拚斗开始,大犬凌空下扑,要以老鹰攫兔之法,搏杀对手。岂知小犬避重就轻,贴地从下窜上,一下咬住大犬最柔弱的咽喉,赢得此仗。这件事在他的记忆里极为鲜明。他的剑术,便是依从这法则来设计,避重就轻,以弱胜强。

就在这一刻,他省悟到唯一可以依恃的,就是他在剑术上的修养和策略,正如他父亲宛所说:希望他能以击剑之术,助他逃过大难。所以他必须把剑术运用在兵法之上,想到这里,眼前似乎多了条平坦的道路,虽然他还未能有任何具体的计划,但比之先前的有若盲人骑瞎马,当然不可同日而语。

山林秋虫唧唧,敌我双方都不作一声,此刻离卯时天明还有两个时辰,逃走是急不容缓的了。

桓度沈声道:「本长,你即刻调集所有人手,集中此地,其他险要防御据点,全部放弃,行动务要隐快速。」他终於首次向家将发出一生以来第一道命令,心下有种出奇的权力感和快意。登时了解到宛那率领群雄、威风八面的心情。

卓本长大感错愕,想不到这对军事一无所知的人作得出主张。可是桓度语调沈稳有力,带有强烈的自信,甚至威严。况且他自问即使遵照自己的方法而行,亦是死路一条。所以心中虽还在犹豫挣扎,双脚却不由自主地随指示行动。

卓本长不愧是经验丰富的将才,很快二百人已在不动声色下,集中在一处有高石环护的空地里,众人都匍匐在地,不闻半点声息。

桓度直立在一棵大树之旁,不知是否敏感,卓本长觉得桓度虽然面容严峻,却掩不住眉额间的一点得意之色,心下奇怪。

桓度发出第二道命令,要各人准备易燃物品缚在箭头,随时准备发射。众人都摸不着头脑,唯有照指令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