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十五 第十一章 双重性格(第3/3页)

可达志跳下马来,保持笑容地客气的道:“莫先生万勿误会,可某只是想了解一下先生在何处发现圣舍利,假偌先生不愿向言帅解释,我们可找个地方说话,一买一卖,讲的是公平交易,先生应解去我们的疑窦。”

寇仲当然晓得此刻动手对他毫无益处,还会牵联常何和沙家,拿他没法,只好道:“横竖小弟正饿着肚子,可兄有什么提议。”

可达志道:“福聚楼今天开张营业,可某特别在那里定下台子,好和先生饮酒谈心,先生请!”

寇仲生出被押解重犯的感觉,无奈上马。

一段在徐子陵头皮发麻,如坐针毡下度过的沉默后,石之轩收回俯视河水的目光,仰天叹道:“很快就有场大风雪。”

徐子陵不知该怎么答他才对。

石之轩朝他望来,闲话家常的问道:“子陵为何不留在巴蜀?”

徐子陵早猜到他看破自己的身份,但听他亲口道来,仍忍不住心内的震撼,深吸一口气道:“我仍为想到要在任何一处停留下来。”

石之轩点头沉重的道:“答得好!答得好!你晓得我是谁吗?”

徐子陵道:“本来不晓得,现在知道啦。”

石之轩仰天长长呼出一口气,眼神转柔,似是喃喃自语的道:“青璇好吗?”

徐子陵苦笑道:“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石之轩目光倏地变得无比锋利,似能直看进徐子陵的肺腑内去,平静的道:“你听过她的箫艺吗?是怎么样的?”

冰寒的河风迎着船头吹来,徐子陵感道背脊寒飕飕的,但一颗心却热起来,回忆起当日在独尊堡近处听石青璇凭窗奏箫的动人情景,一时竟浑忘对坐的乃天下武林无不畏惧的混世魔王“邪王”石之轩,轻轻道:“她的箫曲似是对命运的一种反抗。”

石之轩剧震道:“什么?”

徐子陵大讶下朝石之轩望去。

在这一刻,石之轩再没有丝毫邪恶阴险的意味,只像一个毕生失意的离乡游子,在偶然的机会下,听道来自早被遗忘的家乡的珍贵信息,难以排遣心怀的愁绪。

石之轩双目涌现剪之不断即深刻又复杂的感情,微泛光,唱道:“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得与君绝。”

无论徐子陵如何猜想石之轩的反应,仍猜不道他的情绪会激动到慷概悲歌。

他的歌声疲惫苍凉,把他心内深藏的痛楚以一种近乎自恋和耽溺的方式释放出来,像一断公告天下的忏情书,充满灰暗艰涩的味道,谁能不为之动容。

这几句的诗文是说只有高山变为平地,江水枯竭,冬天响雷,夏天大雪,天地合拢,才能与所爱断绝情义。

如此深情出现在一个亲手设计害死自己娇妻的大邪人身上,份外使人感到他的矛盾和自责。

徐子陵无发把扮作岳山时心狠手辣的对手,与眼前这神伤魂断,洒傲不群,又充满才情,文质彬彬的人联系起来,一时欲语无言。

他首次体会道侯希白说石之轩有双重性格的评语。

寇仲正凭窗下望,赫然见道徐子陵的雍秦正和一个中年儒士乘艇而过,心内的震骇是非任何语言可以形容。

他直觉感道此人正是石之轩,因他曾从徐子陵口中听过对石之轩衣着外貌的形容。

幸好可达志坐的位置看不道河内的情景,兼且正在点菜,茫不知寇仲给吓得出了浑身冷汗,魂飞魄散。

小艇在桥底停下。

为怕惹人注目,可达志的手下在门外散去,没有跟到二楼来。

楼上闹哄哄一片,坐满客人,其中一桌是李密和晁公错,只看李密没被邀往春狩,可想见他在李阀眼中的地位。

可达志遣走伙计,向寇仲道:“对可某先前的问题,先生有什么话要说的呢?”

寇仲此时判断出石之轩对徐子陵暂无恶意,虽仍大惑不解,但心儿总安定下来,脑筋转到可达志身上,晓的自己若表示出不知库下有库的事,任自己说得天花龙凤,休想可达志肯信舍利在他手上。只恨自己若说知道库下有库,仍是不妥,因为李阀方面的人早肯定他和徐子陵没有进入下一层的宝库,事实亦是如此。

可达志摆明是一言不合,就揭破他的身份,免的他有机会逃离长安。

寇仲从容一笑,压低声音道:“敢问可兄,若我真的是从沼洞逃生,现在能否和你坐这里喝酒聊天呢?咦!又下大雪哩!”

可达志往窗外望去,一片片的雪花从天上降下,来势比以往大雪更来势凌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