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六 第九章 馀波未了(第2/3页)

但今趟他显然猜错。

突利心叫不好,同时举步移前,以争回因估计失误而失去的主动之势。

寇仲长刀划过虚空,以横扫千军的惊人霸气,毫无花巧的一刀朝突利劈去,充盈着既随意又浑然天成的味道。

他的一对大眼则鹰隼般盯紧对手,不漏过对方任何细微的动作。连对方衣服覆盖下肌肉运劲的情况亦了如指掌。

他要找寻的是鲁妙子所说那“遁去的一”,这正是他制敌取胜的要诀。

自把和氏璧内的异能据为己有后,他便知自己的功力突飞猛进,但始终不知精进至何等地步。

现在则事实摆在眼前,曲傲已败在跋锋寒手下。

此事对寇仲鼓舞之大,实在非同小可。

正恨不得也找人来试刀时,突利竟自动献身的送上门来,在这样的心态和情况下,寇仲无论信心气势都一下子攀上最岭峰的高处。

刹那间两人近至短兵交接的距离,突利迎着扑人而来的刀气,运枪扫打。

他拿捏的时间精妙准确,假若寇仲不变招,将会给他扫个正着,除非双方功力悬殊,否则必是井中月被荡开,寇仲则空门大露之局。

岂知寇仲刀势不改,就在长只四尺,把手处铸有秃鹰的短钢枪尚差寸许扫中宝刀之际,井中月突生变化,不但不继续下劈,还微往上挑,恰恰避过了伏鹰枪的挑扫。

寇仲同时改前冲为横移。

这根本是没有可能的,那代表寇仲体内的真气转换,要与刀法步势的变化速度一致。突利的伏鹰枪法出于自创,专讲阴阳虚实的自然之道,在这恶劣情况下,便显出真正的实力来。

他虽惊却不乱,伏鹰枪锋在刀底下扫过三寸许,又在寇仲回刀从不同角度劈来之前,猛地抽身疾退。

这一退更考功夫,枪锋嗤嗤,幻出无数虚实难分的枪影,教敌手难以捉摸追击。

旁观者虽不乏好手高人,但无不看得叹为观止,更为寇仲可借小小一个变化,便能迫退对手而惊服。

寇仲双眉上扬,哈哈长笑声中再气势如虹的进身抡刀,快得没有人能看清楚。

“当”!

震耳欲聋。

井中月就像能破除任何幻象的神物般,切劈入枪影的一刻,突利的伏鹰枪便变回一根实物,被迫硬架他一刀。

在寇仲后方观战的徐子陵和跋锋寒这时才放下心来。知道寇仲经过这些日来的连番激战,刀法终到了随心所欲的大成境界。否则怎施展得出这样的刀法来。

旁观者中视寇仲为敌人者都暗自心惊,对他作从新估计。

悄立在以宋鲁为首的宋家高手那堆人中的宋玉致,见寇仲刀法如有神助,也不由看得目眩神迷,难以自己。

突利虽被寇仲的螺旋劲气劈得手臂酸麻,但他生性强悍,反激起拚死之心,哈哈笑道:“好刀!”

枪势蓦张,狂施反击,伏鹰枪像怒海的巨浪,向寇仲涌去。

寇仲耳听枪声嗤嗤,皮肤感觉到伏鹰枪带起一个个割体生痛的气旋;眼则见到枪影处处,心叫痛快,正要来个近身拚搏,好趁快解决对手时,眼前枪影尽消,但伏鹰枪锋却只剩下一点寒芒,往自己咽喉处疾射而至。

如此精妙绝伦,从虚变实的枪法,他尚是初次得睹。

“叮”!

寇仲想也不想,更来不及去想,一刀劈在枪锋上。

尖锐如箭的劲气,随枪而来。

寇仲往后疾退。

突利似也无以为继,提枪后撤。

一方横刀冷对,另一边则挺枪遥指,顿成对峙之局。

跋锋寒低声在徐子陵耳旁道:“突利心怯了。因以他一向的作风,除非另有目的,否则绝不肯这般让步住手的。”

整条大街静得落针可闻,连呼吸声都暂时屏止。

两人虽暂且分开,但那种对阵的张力,四目交锋的沉凝气氛,便足使人心寒胆怯。

突利左手离开枪身,负在身后,笑道:“领教了。中原可称得上真正高手者,必有你寇仲之名在榜上。”

他捧的虽是对手,但自然也提高了自己的身份地位,兼之他能以绝妙枪法扳回平手,故无人会认为他是胆怯。

只有熟悉他的跋锋寒才看穿他的底蕴。

寇仲当然亦知他想收手下台,不过他也并非没有顾忌。自己是否真可击杀突利,仍是未可知之数。即使能办到,自己多少亦要负伤。而现在跋锋寒则一如李密胜宇文化及的情况,胜得很惨。所以自己要保持实力,实是头等重要的事。

他怕的是失去了踪影的李世民。

“锵”!

寇仲还刀入鞘,抱拳道:“可汗果是英雄了得,寇仲佩服,异日有闲,再喝酒或切磋好了。”

这番话可说给足突利面子,又表现出寇仲过人的襟怀和风度,突利不由心生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