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三 第二章 为君之道(第3/4页)

李世民愕然瞧着徐子陵,完全摸不着头脑,为何徐子陵只见到对方背影,说不到几句话,便有这出人意表的猜测。

秦川却丝毫不以为异,应道:“徐兄的感觉确是高明得异乎寻常,适才秦某若非趁徐兄伏台之时入来,恐怕亦瞒不过徐兄。”

李世民一震道:“秦兄是尾随我而来的吗?”

秦川淡然道:“正是如此。李兄当时心神全集中到徐兄身上,自然不会留意到我这闲人!”

李世民和徐子陵愕然以对。

先不说这人是有心跟李世民来此。只是以李世民的高明修为,却懵然不知有人贴身追随,便可知此人身手的不凡。

秦川不待二人说话,接下去道:“言归正传,刚才李兄说及令兄之事,不知有何打算?”

李世民苦笑道:“那番话入了秦兄之耳,已是不该,难道还要作公开讨论吗?”

秦川耸肩道:“李兄有大批高手随来,大可在倾吐一番后,再遣人把秦某杀掉,如此便不虞会被第三者知晓。”

李世民和徐子陵再脸脸相觑,那有人会教别人杀了自己来灭口的道理。

不过他耸肩的动作非常好看,更使人难起杀伐之心。

“砰!”李世民拍桌叹道:“我李世民岂是这种只顾已身利益,妄伤人命的人,秦兄说笑了!”

秦川冷然道:“你不杀人,别人就来杀你。令兄比世民兄大上十岁,当年在太原起事时,他还在河东府,未曾参与大谋。一年之后,他却硬被立为太子。在平常时期,这倒没有甚么问题,但值此天下群雄竞逐的时刻,世民兄在外身先士卒,冲锋陷阵,斩关夺隘,杀敌取城,而他却留在西京坐享其成。纵使世民兄心无异念,但令兄仅以年长而居正位,如何可令天下人心服,他难道不怕重演李密杀翟让的历史吗?”

李世民脸容一沉,缓缓道:“秦兄究竟是甚么人?竟能对我李家的事知道得如此清楚?”

徐子陵亦听得心中惊异。但却与李世民着眼点不同,而在于此人语调铿锵有力,说理通透玲珑,掷地有声,教人无法辩驳。

秦川油然道:“世民兄若不想谈这方面的事,不若让我们改个话题好吗?”

徐子陵和李世民又再愕然相对。

欧阳希夷呵呵一笑,拍马而出道:“便让老夫作个开路小卒吧!”

寇仲急凑往王世充道:“硬闯乃下下之策!”

王世充正拿不定主意,闻言忙以一阵大笑拖延时间,待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从欧阳希夷处回到他身上时,才故作好整以暇的道:“看来时间尚早,皇泰主该尚未离开他那张龙床,本官待会再来进谒好了!”

一抽马鞭,掉头便走,再没瞧独孤峰半眼。

寇仲等忙紧随离开。

李世民奇道:“秦兄尚有甚么话要说?”

秦川缓缓道:“我想向世民兄请教为君之道。”

徐子陵和李世民都给他耍得一头雾水。

首先李世民非是甚么君主,何况现在只是处于打天下的时期,就算李世民有心取李建成之位而代之,那这句话亦该由他向甚么人请教,而不应反被别人来考较质问。

徐子陵心中涌起一阵模糊的感觉,隐隐觉得自己该知此人的身份,偏又无法具体猜出来。

李世民盯着他的背影,皱眉道:“秦兄若能说出问这个问题的道理,我李世民奉上答案又何妨。”

秦川平静地道:“我做人从来都是想到甚么就做甚么,很少会费神去想为何要怎么做。刚才我正是想起世民兄设有一个‘天策府’,专掌国之征讨,有长史、司马各一人,从事郎中二人、军谘祭酒二人,典签四人,录事二人,记室参军事二人,功、仓、兵、骑、铊、士六曹参军各二人,参军事六人、总共三十四人,俨如一个小朝廷,可见世民兄志不只在于区区征战之事,才有感而问。”

李世民和徐子陵听他如数家珍般详列出“天策府”的组织细节,都听得目瞪口呆,哑口无言。

秦川淡淡道:“这理由够充份吗?”

李世民苦笑道:“我服了!若秦兄肯为我所用,我必会请秦兄负责侦察敌情。所以为君之道,首要懂得选贤任能,否则纵有最好的国策,但执行不得其人,施行时也将不得其法,一切都是徒然。”

徐子陵心中暗赞,若换了是李密或杜伏威,见此人对自己的事了如指掌,不动杀机才怪。但李世民却谨遵诺言,从实地回答,又答得洒脱漂亮,只是这种胸襟,已非其他人能及。

秦川沉声道:“大乱之后,如何实现大治?”

李世民先向徐子陵微微一笑,才答道:“乱后易教,犹饥人易食,若为君者肯以身作则,针对前朝弊政,力行以静求治的去奢省费之道,偃革兴文,布德施惠,轻徭薄俺,必上下同心,人应如响,不疾而速,中土既安,远人自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