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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重要吗?”卡茜轻声地说,没有看他。

“是,这重要,当然重要。这样有多久了……”他停了停。“这暧昧关系持续多久了?”上帝,他从来就没想过在这种情况下用关系这两个字。

她的下嘴唇又颤抖起来。她向他走近一步,好像想坐在沙发上,坐在他身边,但是当她看到他的表情时,她犹豫了。相反,她慢慢地走到一张椅子边。她坐了下来,很疲倦,好像走到客厅的小小几步都是她生命中最漫长的几步一样。她小心地把手放在膝盖上,看着它们。“这不是关系。”她轻声地说。

“你到底要把它称作什么?”彼得说。他的用词很愤怒,但语气不这样,这是筋疲力尽的、没有一丝生气的语气。

“这是……不是暧昧关系,”她说,“真的不是。它只是发生了。”

“怎样发生的?”

“一个周五夜晚,下班后。那次你没来。汉斯叫我捎他去地铁。我们一起回到公司的停车场,上了我的车。停车场没人,而且很黑。”

彼得摇摇头。“在你的车上?”他说。他停了好长一段时间,然后轻声地说道:“你——”下一个词慢慢地、不由自主地从他的唇间吐出来,他耸耸肩,好像没有其他更好的词可用——“荡妇”。

她的脸涨红了,双眼也红红的,但是她没有哭。她的头左右轻轻摇动,好像试图反驳这个字眼,这个以前从来没有人对她用过的字眼。但最后她也耸耸肩,或许是接受了这个词。

“发生了什么?”彼得问,“你到底做了什么?”

“做爱。这就是全部。”

“怎样做爱?”

“正常的。他只是脱掉了裤子,撩起了我的裙子。他——他没有抚摸我任何地方。”

“但你还是湿了,是不是?”

她发怒了。“我——我喝多了 。”

彼得点点头。“你过去从来不喝酒。与他们一起工作前,你从来不喝酒。”

“我知道。我不会喝了。”

“还发生了什么?”

“没有了。”

“他吻你了吗?”

“之前吻了,以后没有。”

“他说了他爱你,是吗?”讽刺的语气。

“汉斯对谁都这么说。”

“他对你说了吗?”

“说了……但那只是说说而已。”

“你对他说了吗?”

“当然没有。”

“你——你达到了高潮没有?”

“没有,”耳语一般的回答。然后,一滴泪滚到了她的脸颊。“他——他问我达到高潮没有。好像任何人都会那样,那样进进出出。他问我。我说没有。然后他笑。笑完以后拉上了裤子。”

“什么时候发生的?”

“你还记得那个周五我回来得很晚,还洗了澡?”

“不记得。等等——是。你晚上从来不洗澡的。但那是几个月以前——”

“二月。”卡茜说。

彼得点点头。不管怎样,事情发生那么久了,这样还可以更能忍受。“六个月以前——”

“是的,”她说。接下来的话像连环的子弹,撞击着他的心。

“那是第一次。”

所有愚蠢的问题涌入他的脑海。你的意思是还有其他几次是的,彼得,这就是她的意思。“有几次?”

“还有两次。”

“一共三次。”

“是。”

“难道‘暧昧关系’这个词在这儿不对?”又是讽刺的语气。

卡茜沉默。

“上帝,”彼得轻声地说。

“不是关系。”

彼得点点头。他知道汉斯是什么样的人。当然这不是“关系”。当然中间没有爱。“只是性,”彼得说。

卡茜很聪明,没有接他的茬。

“上帝,”彼得又说了这句话。他手里还拿着杂志阅读器,盯着它,想把它扔到屋子对面,砸到墙壁上。过了一会儿,他只是把它扔到了身旁的长沙发上,靠垫把它弹了起来,没有发出声音。“最后一次是什么时候?”他问。

“三个月以前。”她说,声音微弱。“我曾经努力鼓起勇气想告诉你。我——我认为我做不到。我试了两次,但就是没有勇气。”

彼得什么也没说。没有合适的反应,也没有应付的方法。什么也没有。一个深渊。

停了好长一段时间后,卡茜说:“我我想过自杀。”她的声音就像黎明前的风一样弱。“不过,不是服毒或者割脉——不是那种看起来就像是自杀的方法。”她慌乱地看了看他的眼睛。“交通事故。我准备开车撞墙而死。那样,你还能够爱我。你将永远不会知道我做了什么,然后……然后你会带着爱意怀念我。我试过。我准备好那样做了,但是,最后一刻,我还是把车转回来了。”双颊挂着泪水。“我是个懦夫。”她最后说。

沉默。彼得努力想弄清楚这一切。问她是不是准备跟汉斯一起已经没有意义了。汉斯不想要感情关系,不想要真正的感情关系,不想与卡茜或者任何女人发生真正的感情关系。汉斯,操你妈的汉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