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钱的话挤一挤还是有的(第2/3页)

王秋用一根小棍子指着欧洲地图,上面星星点点地散落了不少红色斑块,“……意大利的热那亚、比萨、那不勒斯、布林迪西和西西里岛,法国的马赛与土伦,西班牙的巴塞罗那——当然,眼下的西班牙还没有统一,巴塞罗那也很难说算不算西班牙的一部分。接下来还有东欧的雅典和君士坦丁堡,这就是目前整个欧洲的全部黑死病疫区。除此之外,近东的小亚细亚、叙利亚和埃及,这些属于穆斯林的地盘,同样已经被黑死病吞噬,十字军在亚洲的最后据点罗德岛,也被黑死病折腾得很惨……”

“……从地图上看,瘟疫的情况似乎还不算太糟糕啊!”

身为医生的鞠川静香老师皱眉说道,“……罗马、巴黎、伦敦这些最顶级的欧洲名城都还完好,已经爆发疫情的多半只是一些二线城市。而且听这位李维先生的说法,这场瘟疫的警报已经从意大利传遍了欧洲大陆,各国似乎都开始进行防范了吧!怎么在历史上最后还是会弄得蔓延全欧洲,死亡三千五百万人呢?”

“……因为以这个时代可悲的医疗水平,即使官方提前得到了警报,在鼠疫面前也是没有用的啊!”

王秋耸了耸肩答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黑死病对于中世纪欧洲人,就如同丧尸危机对于现代人一样可怕。丧尸危机之所以恐怖,不仅是因为它的无药可救,还是因为病人(丧尸)会爬起来袭击和感染健康人。而黑死病对于中世纪欧洲人来说,同样是无药可救的绝症,黑死病人虽然不会跑动咬人,但携带着病菌的老鼠和跳蚤,却也能够很轻松地从一间屋子窜到另一间屋子,从一个村庄窜到另一个村庄……”

……

——在我们人类生存的世界上,实际上有着两种食物链,一种是狼吃羊、羊吃草,大的捕食小的,强的捕食弱的,这是教科书上记载的食物链。但在自然界之中,其实还有另一种隐蔽而特殊的食物链,它对于很多生物来说往往更普遍,也更重要。在这条特殊的食物链上,小的捕食大的,弱的捕食强的,也就是说草吃羊,羊吃狼……而诱发了中世纪黑死病的鼠疫杆菌,恰巧就是这条食物链上的顶级掠食者之一。

在黑死病蔓延的过程之中,鼠疫杆菌首先感染了某些吸血的小虫——跳蚤和虱子。然后这些跳蚤和虱子又习惯于寄生在啮齿类动物的身上——例如老鼠、旱獭、土拨鼠等等。最后,这些鼠类闯进城市和乡村,就又把鼠疫杆菌带到了人类身上,从而引发了黑死病的大爆发。

事实上,人类身上的很多细菌,都是通过这样的途径传播进来的,但它们大部分都没有鼠疫这样可怕而酷烈的破坏力——世界上的绝大部分细菌,都会尽量跟宿主和平共处。每个人的体内都栖息着无数细菌,但它们很少把我们弄死。这些细菌可能会利用我们、骚扰我们、剥削我们,却很少迅速杀死人类,就如同我们没事的话通常不会烧掉自家房子一样。即使是艾滋病毒,也会跟人类宿主共存很长一段时间。

但鼠疫杆菌的行事却颇为激烈,它往往在几天之内就会杀死病人,如同后世令人谈之色变的埃博拉病毒一样——对于需要广泛传播的病菌而言,这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一种自杀。所以,在现代世界,鼠疫已经成为了一种比较稀罕的东西,一旦在某地出现,就往往会引起轰动和恐慌。

不幸的是,或许是机缘巧合,在黑死病爆发的那个年头,一群来自东方的老鼠,还有它们身上的跳蚤和虱子,以及跳蚤和虱子体内的鼠疫杆菌,终于一齐抵达了欧洲。偏偏这年头的欧洲城市肮脏得可怕,到处都是那么的腐臭和潮湿,堆满了生活垃圾,老鼠们很容易就能获得食物,而且做窝也很方便:用某位历史学家的话来说,中世纪欧洲的建筑工程似乎都是由耗子议会审批的,它们相当完美地保障了耗子们的福利与安全……结果,这些来自东方的耗子,就很开心地在欧洲城市安家落户——连同鼠疫杆菌一起!

更不幸的是,作死的欧洲人还刚刚在不久之前,亲自杀光了老鼠们的天敌——猫咪……

于是,到了这一步,即使是上帝也没法阻止鼠疫在欧洲城市的大爆发了。更糟糕的是,当鼠疫已经在某些城市爆发之后,那些疫区之外的欧洲人哪怕幸运地获得了一段时间的提前预警,也没有合适的办法来对抗病魔——他们的家乡跟那些已经爆发瘟疫的城市一样肮脏,哪怕赶紧开工挖下水道搞环境卫生,也已经来不及了。更别提他们根本不知道这场瘟疫因何而起,所以完全没有这样的卫生意识。

更可怕的是,鼠疫杆菌不仅能够给人类造成惊人的致死率,还拥有多种传播疾病的途径——鼠疫杆菌同时是腺鼠疫、肺鼠疫和败血型鼠疫的病媒。在没有对症治疗的情况下,感染腺鼠疫的病人有75%会死亡,感染肺鼠疫的病人有95%以上会死亡,败血型鼠疫是前两者的变异体,染上它的病人100%绝对会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