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第2/2页)

可他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呢?莫可非心里埋怨着陈默,不知道该喜还是怒。难道这就是他表达浪漫的方式?真是个土人!

夹层里有一张小纸条,上面是一个E-mail地址和密码,她不知道这有什么用,但还是小心地收好。然后是一个金属圆盘,中间有一小颗圆锥型的突起,她拉了拉,那突起原来是可以取出的,带着一根头发粗细的金属线,拉出四五米的样子还没到头,一松手,又哗啦啦地收回圆盘里。她疑惑地想,这东西到底派个什么用处?

她又拉扯了几回,始终没能找出其中的奥妙,又去摸索那两个按钮。打开夹层的按键没反应,把调整时间的旋钮转了个遍,也不见机巧,莫可非恼怒地把表往桌面使劲一磕,嗡地一声,那金属表盘竟连着圆锥高速地旋转起来。

莫可非仔细一看,原来旋钮除了可以左右调节,还可以向内按入,正是她恼怒的一磕,把旋钮磕了进去,发动了这小小转盘。

这个发现重新燃起她逃脱的希望。她将耳朵贴在门上,隐约听见外面鼾声阵阵,想必守卫都已经睡熟了。欧阳睿之已经在昨晚坐车回城了,现在屋子里只剩下她,和两名轮流看守的彪形大汉。

这难道是把小型金刚钻?莫可非将表盘上的锥体按在窗玻璃上,顿时发出粉笔划过黑板般的刺耳响声,晶莹的粉末纷然飘下,玻璃上出现了白色的一点。喜出望外的她找来些枕巾,用水浸湿了捂在表周围,防止动静过大,然后缓慢而谨慎地划出一个圆圈,轻轻敲打圆圈边缘,接着,用盥洗室里的防滑橡胶垫,沾了水贴在玻璃上,挤出中间的空气,便成了一个真空吸阀。借助气压的力量,莫可非顺利地取下了那块圆形的玻璃。

如法炮制,她很快在窗户上开出一个能通人的洞。窗外是一个不足半平米的窗台,种着些败坏的植物,离地面近十米,一人来高的花园铁篱在不远处张牙舞爪。

天已经蒙蒙亮了,借着灯光和鱼肚白的天色,她看到了花园里那株枝干纵横的古柏,就立在离窗口四五米的地方。电光火石之间,她有了主意。

莫可非扯出那金属丝,捆了件重物,其实是仿古电话的听筒,抖抖索索地钻出了窗台。晨风微寒,她哆嗦了一下,小心地调整自己的落脚点,接着,看准了一根枝杈,掷出了手中的绳枪,听筒打在树枝上反弹回来,撞到墙上,发出清脆的声音。莫可非心脏猛烈地跳动着,她摒住呼吸,静候了一会,发现屋外没有反应,于是再试。

三次。三次都失败了。莫可非绝望地看着那个树杈,长时间僵持的姿势和寒风已经让她四肢乏力,酸痛无比,莫非真是命该如此。

恍惚中,那根树枝似乎晃动了一下,又一下。不,不是风。那种晃动仿佛是电影中的跳帧,树枝连带着背景的天空,刹那间同时发生了偏移。是她的力量在起作用吗?她犹疑着,再次甩起手中的绳索,话筒在空中呼呼地做着圆周运动。

刷。绳索飞脱了她的双手,划出一道弧线,朝枝杈落去。莫可非瞪大双眼,牢牢盯住那话筒的每一寸移动。似乎有点用力过猛,眼看着话筒就要飞过树杈,莫可非眼中忽然迸出一线怒火,不!忽然,树枝又是猛地一晃,在那块发生偏移的空间边缘,话筒似乎受到某种不知名的引力,生生被吸了下去,在树杈上牢牢地绕了几圈,挂住了。

莫可非拽了拽金属线,很结实,她将手表扣成环状,握紧,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空气中充满了植物的芳香,太阳就要升起,林中景色正佳,可她已经无心欣赏。

莫可非调整好方向,猛地一蹬窗台,整个身子呼的悬了空。她仿佛林中的长尾喜鹊,优雅地滑翔而过,金属线在不断地放长,她眼看就要坠到铁篱以下了。莫可非腰部一摆,用力把身体弓起,刚刚好从铁篱的尖刺上擦身而过。金属线还在放长,带着惯性的力量,莫可非被抛到十来米开外的草地上,她放开了手表,翻滚几圈,仰躺在草地上,初升的第一缕阳光暖暖地照在她的脸上。

简直不敢相信,她竟然逃出来了!可浑身的伤痛又真切地提醒她这是事实。没有时间再慨叹了,她一瘸一拐地站起来,朝着她所能记起的出口方向奋力跑去。她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只是在欧阳睿之发现之前,逃出这里,找到陈默。

她突然明白了那个E-mail的意思,此刻,这已经成为联络陈默的唯一方式。他们俩人,早已成为逃亡中的野兽,而那一张铺天盖地的大网,正在缓缓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