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0章 套话(第2/2页)

赵清漪笑道:“这说的也是,就说我们江都一带多产盐吧,许多百姓就是煮盐为生的。煮盐也不容易,卖给官商价不高,官商卖出来的价却是不低,这中间多少利润。就有不少私盐暗自流通,像我一个远房的表舅就干过这个,这个赚钱呀,每年还得给我爷爷些效敬,不然有些事他可摆不平,还是靠我伯父。”

杨允道:“可不就是这么回事嘛!”

赵清漪笑道:“不过煤那东西黑乎乎的,又不能吃,就算不烧它,到了冬日里又有木炭,那是远远比不上盐的。人可以不用煤,但是人不吃盐不是要成傻子了吗?要说富庶还是我们江都略胜一筹的。”

在场的几位公子都有好胜心,就像古代的盐商之间还斗富,可以往浪潮上撒金叶子,就像现代女人当了小三衣食无忧、不愁前程,空虚之下还要炫富一样。

刘霖道:“赵兄可别小看了煤,这制盐多费事,挖煤可简单多了。煤比炭经烧,价格又更便宜,无论是燕云、山东、南边的各道地方都有商客来买的,一船船地运出去。这一年下来可是不少的。”

“总之不如我们江都的盐!像我表叔一年敬给我们赵家就有十万贯,他自己肯定也有这个数。盐是什么价,你们那煤是什么价?”

杨允道:“十万贯是不少,但是我家的矿产一年下来可也有这个数。”

“不会吧?”

杨允道:“像是李兄家里只怕是有近百万的进项吧,不然怎么能说是平阳首富呢?”

赵清漪说:“有这样容易的营生,那岂不是个个争着抢着要去?那生意可怎么做的?这可仅仅就是平阳府,整个河东可有多少了?”

刘霖嘿嘿一笑,像是赵清漪说了个可笑的事。

李文毅道:“赵兄弟这样雅人说这些满身铜臭的事干什么?”

赵清漪笑道:“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也不要小看这事。不瞒各位,我本是赵家旁支,但是我为什么活得比我堂哥还舒坦,就是小爷手头比我堂哥宽裕,就是我伯父那也是恨不得我是他的亲生儿子!只不过,我伯父与我政见上有所不同,便是不许我去攀个枝,惟恐沾上朋党,只让我苦熬着科第入士。我却想着后人自有后人缘,伯父的官位连自个儿子都传不了,何况是我呢?”

在场的公子纨绔倒也不是一点都不懂这种事,没有觉得有何不妥。周桢抱胸倚着亭子的柱子,看着这套话吹牛不打草稿的女人,真是刷新着三观。

王之俊想到自己,说:“怕是只不让你出头,却是让你堂兄去呢?”

他父亲不是什么机会都要留给兄长吗?

赵清漪说:“那人家是亲儿子,我也没话说。”

王之俊说:“你确是不同。”

赵清漪折扇敲了敲王之俊的肩膀,看看亭外的柳絮,忽然又装逼起来,吟道“‘白玉堂前春解舞,东风卷得均匀。蜂围蝶阵乱纷纷。几曾随逝水?岂必委芳尘?

万缕千丝终不改,任他随聚随分。韶华休笑本无根。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王兄不必气馁,柳絮无根之物,尚有它的机缘。”

杨允、刘霖是标准纨绔,而李文毅虽然好琴,诗书读得不多,只有王之俊父亲是科第出身,他虽是庶子,都还没有考出秀才功名来,但从小倒也是读书的。

王之俊赞道:“好一首临江仙!”

王之俊得她“赠诗安慰”,心中也生知己之感,举杯敬她一杯。

又借了李文毅的笔墨,赵清漪的脸皮连给曹大大道歉都省了,挥毫写出来赠给了王之俊。

赵清漪想着:这煤矿的利益朝廷争是要争的,不过到时一定也有妥协。商人也不能除尽,没有人组织这个产业了,那这个项收入也就没有了。

而王文昭家怎么也是魏家的人,旺财也不能做得太绝。

摸出点底细,于将来管理起来有个章程。

赵清漪又与李文毅抚一曲《高山流水》,喝得半酣,傍晚告辞。

赵清漪晚上偷偷潜进了府衙行辕去见郭延锦,打听到的一些事总要跟他碰个头,就不知道他对各县哭穷的事怎么处理,赈灾的事做起来就像一个尊贵的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