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岁月忽已暮(第4/7页)

在当地最负盛名的那家医院门口停下,阮珊跟在许嘉伦的身后上了电梯,电梯门刚一打开,阮珊的眼睛便捕捉到了站在走廊中间正和护士交谈着的邵然。他大抵三日没有合眼睡觉,也没有吃过一顿饭,整个人看起来憔悴极了。

阮珊知道此刻的他需要的不是自己的眼泪,而是陪伴和鼓励,她在踏出电梯门的那一刻就控制好自己的情绪,留着脸上一个笑容,走过去在邵然面前站住。

“阿阮。”邵然转过头看向她,在他伸出手臂拥抱她的时候,三天里她所有的猜忌和不快全部烟消云散。他轻轻喊出她的名字,眼泪忽然就流了下来。

阮珊后来陪他去病房里看邵父,邵父尚未脱离危险期,手术之后只有过不到两个小时的清醒时间,之后就是半昏迷的状态,氧气和输液轮番上阵支撑着生命。

“会好起来的,邵叔叔会好起来的。”阮珊拉住邵然那有些冰凉的手。

邵父倒下了,但偌大的一个邵氏企业还是要运作下去,这个道理,许嘉伦明白,邵然也明白。

家里的保姆被安排进了专属病房照顾,他们又请了个高级医护人员。邵然从医院回去之后在家里略作休息,便回到了公司。办公室的桌子上放着的是被遗忘的手机,上面有数不清的未接来电,除了一些生意上的联络伙伴之外,剩下的全部都是阮珊打来的,想着自己在外省的那几天阮珊联系不上自己是如何心急如焚,邵然的心里不禁有些自责。然而这份自责并未持续太久,便有经理敲门进来,汇报公司这几日的情况。

邵然认真地听着,而后联系财务处的负责人将公司近几年的全部报表都送到办公室,虽然在公司也已经上班许久,但公司的核心部分一直都还是邵父掌控,邵然知道目前自己必须掌握公司的全部情况,为所有可能出现的困境做好万全的准备。

整个下午他都在公司研究那一沓财务报表,神色也渐渐凝重起来。这些年公司在外看上去是风光无限,实际上已经不堪重负,内部亏损严重,再加上邵父的登山出事被许多媒体添油加醋大肆报道,一些报刊甚至打出了“邵氏企业气数已尽”这样的标题,也有一些小道消息说有几家公司可能会考虑对其进行收购兼并。

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在家里对着一桌子已经可以打到八十分的饭菜发呆的阮珊叹了口气,估摸着邵然今晚应该是不会回来吃晚饭了,只好自己动起筷子先吃,夹了两口嘴里实在是没有什么胃口,索性站起来把饭菜都倒进了垃圾桶,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呆。

邵然回来已经有一个星期了,每晚都是很晚才回来,洗漱一番便往床上一躺睡下,有时候连衣服都忘了脱,阮珊知道他最近面临很多事情,压力重重,人也疲惫,可难免还是会感到委屈。

在沙发上发了一会儿呆之后,阮珊站起身来走到卧室,打开卧室的衣柜把脑袋探进去在里面翻了一圈,最后把一个都没有拆开过的包装袋拿了出来。

是去年生日的时候宋斐斐神秘兮兮送给自己的礼物,说是一件睡衣,阮珊当时拆开一看立即傻了眼,当即惊呼了一句:“你确定这是可以穿的吗?”

是黑色的两件套,上衣是黑色的裹胸样式,材质是几近透明的薄纱,只有胸口处用玫红色和墨绿色的线绣着两朵牡丹花,下面与其说是内裤,不如说是几根随意交织在一起的线,阮珊惊呼一声之后宋斐斐便给了她一个白眼:“你还真是没有情趣,我可是花九百多买下来送给你的,你爱要不要。”

“要要,斐斐送我什么我都喜欢。”阮珊嬉皮笑脸地把睡衣装进了包装袋里。

宋斐斐得意扬扬:“好好留着,早晚用得上的。”

在阮珊看来,现在就是一个用得上的时刻,换好之后的她走进卫生间的镜子前,只往镜子里看了一眼自己的两颊便红了起来,冷静了两秒钟之后又拿出睫毛膏刷了刷睫毛,再拿出口红涂了一个大红唇,然后想起了那瓶香水。翻箱倒柜地找出来后,在手腕处喷了一点,而后整个人便既忐忑又期待地半躺在床上等着邵然回来。

墙上的挂钟从九点指向十点,又从十点指向十一点,再从十一点指向十一点半,快要到十二点的时候,阮珊终于按捺不住拨通了邵然的电话,尽管方才一再告诉自己要体谅要大度,可电话接通之后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的脾气:“你到底还回不回来?”

那边的邵然正对着一堆数据看到纠结处,被阮珊这么一问,内心压抑的火气不知怎么就忽然被点燃:“我不回去了,在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