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前尘(2)(第4/4页)

追月也终于察觉出不对劲了,她愕然抬头:“主子,您跟世子不是闹别扭,您是真的要和离?”

徐云葭淡淡嗯了一声。

她不想多谈,甚至连眼睛都没睁开过。

追月还欲说话被惊云拦住。

……

报德寺位于城外。

徐父当年战死沙场,徐云葭希望他能洗清血煞、早登极乐,牌位就一直在寺庙供奉着。

她平时只要有空就会过来上香抄经。

今日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又兼下着雪,平日香火鼎盛的寺庙也稍显冷清了些。

徐云葭照例先去供奉父亲牌位的佛堂上了香。

而后便在小佛堂抄起佛经。

身边没有留人,她打算在报德寺清修几日,惊云、追月怕她住不惯便提前去收拾了。

外面风雪交加。

不时传来沙沙声响。

徐云葭却心无旁骛,即便手都冻红了,她手中握着的笔也没有偏移一分。

心最不静不宁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在她跟裴有卿提出和离的时候就代表她把一切都放下了。

按理说裴有卿与她相识多年应该最知她的脾性,却不知他现在为何这般自欺欺人。

最后一个字写完。

徐云葭放下手中的狼毫笔。

外面依旧是白茫茫一片,分不清已过几时,徐云葭没管,等佛经自动晾干。

她始终是平静的,这些年她眼睁睁看着徐家倒台,看着父亲、弟弟相继出事,看着从前与她交好的那些人一个个都变了样……倘若她一直记着这些,这日子早就过不下去了。

这世间之事只要想开就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其实现在已经不怪裴有卿了。

就像他气急时候与她说的,他没有错,天底下最贫穷的男人都能三妻四妾,他一个国公府的世子、新科状元、翰林院的新秀,为什么不能有别的女人?

只不过是她接受不了罢了。

接受不了就不接受,她向来是这样的人。

徐云葭没再想,垂着眼眸跟徐父说起家常:“我一切都好,您别担心。阿琅也跟以前不一样了,去年进了窦将军的军营,臭小子现在也知道心疼人了,说要多攒些军功以后当大官给我做靠山。”

徐云葭笑了下,眉眼在烛光的照映下显得十分柔和:“我倒无所谓他做不做官,只盼着他在外头平平安安,别闹出什么事就好。”

说了许多家常。

徐云葭最后才说起自己的事,“我打算跟裴有卿分开了,其实有时候想,我要是当时没有同意他的请求,任裴家跟我们家退了亲,或许也就不会闹成现在这样了。”

佛堂响起一声极轻的叹息声。

不知是在感慨物是人非还是在感慨当年做错了选择。

“您说要是再来一次,该多好。”

情爱太磨人,她实在消受不起,倒不如陪着家人好好活一场。

“看我,这是在说什么呓语呢。”徐云葭失笑。

觉得自己真是昏了头了。

点完香,擦完牌位,佛经也晾得差不多了,她拾起佛经去往大雄宝殿,想把佛经供奉在佛祖面前,出去时却见原本安静无人的寺庙不知何时多了一些带刀的护卫。

一个个腰壮臂粗,看着十分煞气。

徐云葭猜测是哪位贵人来了,她也未曾理会,想着把佛经供奉完就回禅房休息。

免得冲撞了。

没想到刚走到大雄宝殿那边就看见一个颀长清癯的身影,那人负手仰头站于佛像面前,一身绯色官服头戴乌纱双翅官帽,底下一双云头官靴,单从背影就让人觉得气质拔群,非寻常人能比。

只是过于清瘦了一些。

就在徐云葭迟疑要不要进去的时候,男人忽然转身了,妆花蟒袍下的胸前是一副仰头高歌的孔雀。

云葭认出来这是三品文官服,也认出来他的身份。

——竟还是一位熟人。

裴家大爷的嫡子、裴有卿的堂弟,若论当年他在裴家的身份,他该喊她一声嫂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