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第2/4页)

“对了,阮家妹子,你……可曾见过姚统领?”

盏上茶香缭绕,阮时意水眸微怔,惊讶之色倒非全是伪装。

——这才是衔云郡主在蓝府门口拦截她的目的!

看来,郡主对姚廷玉的重视程度不一般呢!不惜屈尊降贵来找她这名白身。

可夏纤络为何会想到她?难不成……猜出了什么?

“郡主何有此问?”阮时意以试探口吻问,“姚统领是您府上的护卫啊!”

“他……最近平白无故没了影儿,我就想着……顺带问问你。”

夏纤络语气轻松,仿佛真是随口一问。

那道审视目光,穿透清茶薄烟,直直落在阮时意不施脂粉的面容上,片刻不离。

“没了影儿?”阮时意以惊讶语调回应,“姚统领武艺高强、忠心耿耿,想必是另有因由。”

“他真的……没找过你?”

“郡主怕是误会了,我与姚统领并不相熟,根本谈不上交情。”

夏纤络注视她片晌,娇嗓犹带三分涩味。

“我与他相识两年有余,你是他唯一关注过的姑娘。”

阮时意没法告知她缘由,只能以茫然不知所措的表情应对。

依照计划,徐家人会寻一名年龄、身材、外观相似的死囚来为姚廷玉作掩护。

参与此事的只有徐赫与徐晟祖孙二人,没对阮时意详述具体细节,以及目下进行至哪一步。

温润如玉的青瓷盏烟气渐消,好茶于静默对视间一点点凉透。

许久,夏纤络眼眸里漾起失落,端了多时的皇家郡主架势,逐一坍塌。

“阮姑娘,我……有种直觉,他会去找你的。”

“郡主,可姚统领与我之间,真的无一丝半缕的儿女私情,”阮时意苦笑,“这一点,我敢对天发誓……”

“我怀孕了,”夏纤络平静打断她,“我怀了他的孩子。”

阮时意略有些懵,莫名生出某种错觉——好像……她抢夺了郡主的情郎?

可她分明什么也没做!

再说,夏纤络多年来万花丛中过叶不沾身,到底闹的是哪一出?

或许阮时意仅余震骇与错愕,却无分毫愧疚,夏纤络似乎愿意相信他们并无纠缠。

一口饮尽盏中清茶,她褪去了平素的嚣张跋扈,眸光寸寸黯淡。

“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把心交付于人,更不会生儿育女。可这一回,我……好像动情了,我想留下这个孩子。”

阮时意全然想不通,对方贵为郡主,何以会对她说出如此不合身份的话。

她们甚至连“朋友”也算不上,充其量是“各取所需”的交情罢了。

对上她惶惑的眼神,夏纤络续道:“我确实耍过你和徐大人,二位若介意,我大可道歉。”

“……?”

阮时意怀疑,若非她的耳朵出问题,便是对方喝醉了,正胡言乱语。

“事实上,你正式开口问我借晴岚图时,我恰好答应了齐王。虽说我不信他对你能有几分真心,但他承诺,若借画求娶事成,你们便是一家人,届时探微先生的画,我想要借要拿都不是问题……”

阮时意笑了:“齐王殿下信口开河,您居然会信?这实在不像您的作为。”

“我们姐弟同在信安姑姑膝下长大,情谊倒是有几分。况且,我借他一段时日,以小博大,并无损失。”

夏纤络目光幽幽落在纹理细致的案上,白皙指头沾着茶渍,漫不经心画了圆圈。

半晌后,她再度凝望阮时意,似是不死心地问:“他真没找过你?”

阮时意一愣,转念才明白,对方猝不及防地把话题绕回姚廷玉身上了。

她的心,软了极短的一瞬间。

当年的她,何尝不是在怀着女儿的过程中,焦灼不安地等待徐赫归来?

那是一场有过道别的分离,生生拖了三十五年之久,她老过、死过、复生过。

然则姚廷玉一走,大抵永无回归之日。

倘若夏纤络水性杨花,仅将他当成任意一位排解寂寞的美男子,倒也无妨。

可从眼下的纡尊与寥落来看,这位高高在上、肆意风流的郡主,已有过挣扎,才放下身段寻觅阮时意,展开这场无结果、无意义的对话。

“回郡主,倘若有姚统领的下落,徐家人定不敢隐瞒。”

最终,阮时意压抑内心翻涌的同病相怜,坚守此秘密。

下意识窥看夏纤络尚未有动静的小腹,她固然知晓,眼前的女子擅长伪装和演戏,但其隐忍泪光的苦闷,去令她倍觉熟悉。

那是强行装作坚强才会有的细微情态。

她懂。

骤然记起姚廷玉曾言,若非男女双方同吃冰莲,诞下的子嗣大多活不长……

阮时意心蓦地一痛,悄然轻咬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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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各方面准备充足,得到消息的姚廷玉在徐赫陪同下前来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