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第2/3页)

“三郎,我为你背负寡妇之名大半生,守着守着,已成习惯。后来女儿出嫁,儿子们成器,我总算不必劳心伤神,便想着……身体弱点无妨,总能在富贵中安度晚年。

“偶尔独自一人远远看着子孙追逐嬉戏、谈笑风生,我不止一次幻想,假如你在,我会怎样、我们会怎样、他们又成怎样……你会变成脾气糟糕的老头吗?你会嫌弃我朱颜渐改的模样吗?你会因成名成家,往后院纳上一大堆妾吗?

“我承认,当这些念头匆匆闪掠而过,意味着我未曾彻底忘记你。但我做梦也没想过重获新生,而你离开半生,归来正当青春。对此,我由衷感激,上天让你我活着,享受孩子们创造的繁华盛世,弥补往昔求而不得的遗憾。

“但不管你我天生一对也好,地造一双也罢,早已错失今生最好的时光。你仍是原先的你,我却不再是你所需要的我。目下,想不出更好法子,这赌,就当我任性好了!”

她不紧不慢说了一番话,自我解嘲:“老太婆啰里八嗦,请你多多担待。”

“又是这句!你就算活到两百岁,头发牙齿掉光、生活不能自理、皱纹满脸、喘不过气、说不出话……你阮时意,照样是我徐赫的妻!”

徐赫最烦她用年纪压他,老强调比他多活些年、年纪大、老太婆之类。无论她活了多少岁,始终比他小七年。

他不就睡了个大懒觉么?错过的,下半辈子慢慢补便是。

“所以,你要和我赌吗?”

阮时意无视他即将炸毛的怒气,态度不愠不火。

徐赫缄默须臾,嗓音掺杂丝丝缕缕的涩意。

“阮阮,你说过,人生在世所做选择都是赌,未必稳操胜券,未必通晓得失,未必如愿以偿,唯有愿赌服输。你确定,非要与我分胜负、定输赢?……别无他法?”

阮时意苦笑:“再拖下去,兴许我会迫于风言风语与你一处,但这绝非你想要的。”

徐赫紧抿薄唇,隐隐发出牙齿轻磨之声。

清朗长眸,无端泛起极浅红意,如怒,如怨,如哀,如痛。

“我若放弃,最终被你日复一日地唾弃;放手一搏,至少有半数机会。可我对另外两幅画的去向一无所知……”

阮时意淡笑:“王公贵族处,有阿礼帮忙打听;商贾大家处,有阿裕的眼线;咱们二人只需负责书画界的同行,我答应你,一旦得知任何动向,我会尽快通知你,你我各凭能力去取,让这场竞争公平些。”

徐赫闷声道:“别以为我摸不准你的鬼主意!你怕我缠着你不放,赶紧抛出难题,好教我为此奔忙,既拖延时间让我接纳现状,又能容你硬下心肠来狠拒我……你胜券在握,等到实现老爷子的心愿,你随时以胜利为由,一脚将我踢开。”

阮时意嗔道:“你那夜嫌我以恶度人,你自己何尝不是?不错,我是想避免你盲目纠缠,毕竟你……血气方刚,脑子里装的什么,我不懂?

“爷爷的事不过是个契机,咱俩分工或合作,都得完成,在此过程,你冷静冷静,我也适应适应……总比进进退退、反反复复,来得舒爽些!”

见他踟蹰不决,她柔声道:“三郎,听我的,我好歹比你多活……”

“你再说比我多活、比我年长、比我经历多!我就堵你的嘴!……用我的唇!”

徐赫粗暴地打断她,又摆出一副“你试试啊”的表情。

阮时意生怕他动真格,话到嘴边,强行咽回。

这没羞没臊的行为,他做得出。

她的初吻,正是与他争论之时,被他猝不及防夺走的。

他擅长把唇枪舌战,转化为另一种“唇枪舌战”。

嗯……原来,她连这事也没忘。

*****

二人初步达成一致,收拾画卷步出竹亭,正欲作别,阿六像掐准时间,带领双犬飞奔而回。

“叔叔——!姐姐!等等我啊!”

徐赫脸色难看到了极致:“喊什么‘姐姐’!叫‘婶婶’!”

“欸?”阿六挠头,再三打量阮时意那身素净的少女装束,一脸狐惑。

“甭想带坏孩子!”阮时意瞋瞪了徐赫一眼,又对阿六甜甜一笑,“别听他胡说,唤我‘姐姐’。”

说完,自己忍不住因语气肉麻而打了个寒颤。

双犬摇头晃脑,围着徐赫乱转,蹭了一阵,改而蹭阮时意,同样异常亲热。

徐赫心间难辨悲喜。

他曾邀阮时意去他住处,是为测试两条大犬的反应。

目睹此情此景,他相信实情与猜测的无太大差别。

——褪色珍珠,应是那凋零冰莲所结的冰莲籽。但凡服食过冰莲根茎叶籽的人,极可能自带某种特殊气息。而“探花狼”,对此气味有着与生俱来的敏感,因而得到雁族王族培育和赐名,